文｜敬一山

河南省周口市又發生了一起哄搶事件。據周口市淮陽區馮塘鄉某中藥材種植戶講述，近日收獲藥材白術時，遭到附近村莊四五百人哄搶，損失近20萬元。事件引發網絡關注后，淮陽區有關部門通報稱，群眾以為收割完畢，故在田間撿拾。淮陽區官方最新消息稱，當地已追回大部分被搶白術，民警批評教育了涉事村民，日后將加強秋收管理。

事發現場有圖片視頻，事實層面確鑿無疑。有關方面所謂“撿拾”的說法，顯然不值一駁。就算一開始村民有誤會以為收完了，當種植戶出面阻止甚至哭天搶地的時候，只有擁有正常心智的人都該明白，再去“撿拾”那就與明搶無異。事后當地官員還把數百人一起去“撿拾”，粉飾成誤會，這就更等于是掩耳盜鈴了。

這已經不是河南地區第一次發生類似“撿拾”事件引起非議。不久前南陽迷笛音樂節上，很多樂迷的財物大量被盜。當時一種流行的說法，也是附近村民以為音樂節辦完了，東西都是被別人舍棄不要的。可這種說辭也不值一駁，拿走別人的手機、電腦，擺明了就是明知故犯，是自欺欺人的公然盜搶。

類似事件一再發生，用“誤會”顯然是解釋不過去的，最直接的原因，還是基層治理的潰敗。大批民眾敢于鋌而走險，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既不道德也有違法律，只是篤定法不責眾，評估后果可控，所以肆無忌憚。遺憾的是，這種法不責眾的預期，看起來并不盲目，而是一種“理性”的預判。

南陽迷笛音樂節因為受害者眾多，且引發了全國范圍的關注，據說抓住了多名嫌疑人，可是這些人最終得到了什么程度的法辦，現在已經很難檢索到權威消息。而這次哄搶藥材事件，已經流露出明顯的“大事化小”的跡象。公然去別人地里搶藥材，理論上足夠行拘了，可是現在的處理只是追回藥材，批評教育村民。對這些提著口袋肆意哄搶藥材的人來說，不等于毫無代價？

當地警方執法有難度當然也能理解，此前媒體報道說涉事村民多大四五百人，如果現場人贓俱獲，要想一一精準鎖定嫌疑人，再根據哄搶的數量核定法律責任，存在現實的困難。何況，就算這四五百人都人贓俱獲，抓起來可能都沒地方關押。而且執法者自己也身處熟人社會，做的太過，面臨的壓力不會小。人太多還容易引發群體性事件，當地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可是原因再多，歸結到底還是那四個字，“法不責眾”。如果“法不責眾”就這樣又一次被默認，那就起不到任何警示作用，甚至是助長類似風氣繼續蔓延。既然哄搶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頂多只是把搶回來的東西還回去，下次有機會為啥不再去搶？

所以道理說穿了很簡單，不要再給類似行為找任何農村傳統的借口，說什么去別人收割完的地里“撿拾”東西是慣例。再悠久的傳統，侵犯到別人權益的時候，也應該舍棄，這本就是社會進步的本來邏輯。面對這樣的“撿拾”行為，官方起碼應該旗幟鮮明表態，這是落后的、不正當的行為，應該立場堅決地抵制。

對于那些“撿拾”藥材的村民，也不能只是簡單批評教育了事。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偷盜行為即便不構成犯罪，也可以行政拘留并處罰款。即便再退一步，因為人數眾多而難以盡數拘留，最低實行500元以下罰款，也能起到一定震懾作用。是非對錯本來很明顯的事，批評教育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只有讓哄搶者認識到犯錯總有代價，所謂民風和傳統才有改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