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2019年的金雞獎頒獎禮后臺，作為頒獎嘉賓的倪妮被媒體攔下采訪。“我沒有作品，沒有底氣，其他人都是（帶著）作品，等我以后提名了給你們做（采訪）哈。”

在那之后的幾年里，倪妮有過《宸汐緣》《流金歲月》等熱門劇，也在電影《拆彈專家2》里承擔(dān)了戲份并不重的角色，還走上話劇舞臺、主演了《幺幺洞捌》。倪妮的作品并沒有斷過。

只不過，大眾對倪妮的“有作品”的定義似乎是與“85后小花”區(qū)別開來的。從2011年憑借《金陵十三釵》一夜爆紅之后，倪妮被賦予的“謀女郎”的期待，是像鞏俐、章子怡和周冬雨一樣，在國內(nèi)外電影節(jié)拿大獎、代表中國女性影人在大銀幕上叱咤風(fēng)云。

很顯然，倪妮沒有走那條路。因為漂亮，時尚雜志的封面拍攝從未間斷，出席某個活動就常能因為造型和美貌成為娛樂話題，公開發(fā)言里總是灑脫、樂觀的公眾形象也為她贏得了路人好感。

幾天前，她主演的電影《漫長的告白》上映，映后交流中有觀眾再次提到?jīng)]有作品、沒有底氣這個話題：“你覺得這部電影會成為你的底氣嗎？”

沒有猶豫太久，倪妮的回答是：“當(dāng)然，這當(dāng)然是我的底氣了。”

最佳新人之后

倪妮是注定的“謀女郎”。

《金陵十三釵》籌備時，張藝謀對“玉墨”的要求是南京人、會講南京話、會英語，還在讀大學(xué)的倪妮符合所有條件，被老師推薦給影片的選角組。然而她卻因為當(dāng)時在距離學(xué)校很遠(yuǎn)的市中心無法趕回學(xué)校，拒絕了這個很多人都渴望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倪妮看到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也沒有回應(yīng)，直到收到短信才發(fā)現(xiàn)機會并沒有溜走。在后來的采訪里倪妮回憶當(dāng)時第一次去見張藝謀的情景，“我也沒有過多表現(xiàn)自己，覺得做多了會起到不好的效果，把你最真實的自己給導(dǎo)演看不就行了。”

彼時的倪妮對當(dāng)演員、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這件事沒有太多概念。專業(yè)是播音主持的倪妮大一就開始在外企實習(xí)，希望自己畢業(yè)后能成為一名普通的外企白領(lǐng)，當(dāng)明星的想法只在幼兒園時期閃過，“長大后就不太想展示自己，想做一些偏幕后的工作。”

但當(dāng)機會到來的時候，倪妮還是牢牢地抓住了。熬過長達兩年半的秘密訓(xùn)練，電影開拍時倪妮經(jīng)常因為怕自己的表演不到位、戲出不來影響拍攝而壓力巨大，但從最后結(jié)果來看，倪妮所付出的一切都得到了回饋。

2011年末《金陵十三釵》上映，觀眾立刻記住了穿著旗袍風(fēng)情萬種但又有力量的“玉墨”，影片拿到了近6億的票房成績，在那個年代已經(jīng)是商業(yè)維度上成功的作品了。而“謀女郎”倪妮，從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也瞬間成為媒體和輿論關(guān)注的焦點。

“目標(biāo)嗎？我說了很多次，就是成為一個好演員。”2012年倪妮在一檔節(jié)目里如是說道。而當(dāng)被問到起點這么高，會不會擔(dān)心之后失去名和利時，倪妮的回答也很清醒：“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彼時的倪妮想要的并不是成為女明星的名和利，只是“開心”：“我自己開心，身邊的人也開心。”

成為一個開心的人和成為一個好演員，這兩件事在倪妮的理解里并不矛盾。《金陵十三釵》讓她拿到了第6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新演員，在《南都娛樂周刊》的“四小花旦”評選活動中，她與Angelababy、楊冪及劉詩詩被評為內(nèi)地新“四小花旦”。

2013年，倪妮主演的《殺戒》《我想和你好好的》《等風(fēng)來》三部電影作品上映，只是票房和口碑都不溫不火，倪妮在采訪里說：“新人嘛，就是要接受錘煉。”

只不過倪妮的錘煉期并不短。2014年《匆匆那年》上映，也拿到了僅6億的票房成績，在提起這部電影的時候，人們很難用“出彩”來形容主演倪妮。在那個青春片盛行的年代，女性在電影里承擔(dān)的更多是被傷害、被懷念的功能，與大銀幕大女主相差甚遠(yuǎn)。

而“方茴”這個角色在倪妮看來，也是和自己性格差別較大的，方茴執(zhí)拗偏執(zhí)，而倪妮灑脫，從未在媒體采訪中渲染對于演員職業(yè)的焦慮感。之后她主演的《曼哈頓愛情故事》《新娘大作戰(zhàn)》上映，倪妮在影片里的表現(xiàn)依然沒有給觀眾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謀女郎”的光環(huán)沒有延續(xù)下來，但倪妮并沒有放棄“成為一個好演員”。

被漂亮“耽誤”的演員

2016年，電影《雪暴》在長白山開拍，倪妮搭檔張震，在冰天雪地的艱難拍攝環(huán)境下，出演一個戲份并不重的“綠葉”。入戲的時候會忘記身上貼的暖寶寶，拍完才發(fā)現(xiàn)皮膚已經(jīng)被灼傷了，還在片場觀察張震的表演，希望自己能給到對手不錯的反應(yīng)有“掏空自己”的感覺——在倪妮的視角里，每一部戲她都在努力成為一個好的演員。

2018年《天盛長歌》上映，大銀幕出身的倪妮終于拍了電視劇。之后的兩年里，倪妮主演的《宸汐緣》和《流金歲月》上映，話題和討論沒有間斷過，但到了倪妮身上，聲音總是圍繞著她的漂亮與明艷 。

打開倪妮的百度百科，各大時尚雜志的寫真篇幅遠(yuǎn)超過她電影、電視劇的篇幅，晚禮服造型、穿搭出圈上熱搜，活動中的一句脫口而出“寶貝兒”就能讓倪妮成為網(wǎng)友們討論的焦點。漂亮已經(jīng)成了普通大眾提到她時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且日漸模糊掉她演員的身份。

“你有作品上了，大家的關(guān)注點還是在你美不美，我心里感覺又是這樣……有一點失落。”在澎湃新聞的報道里，倪妮是警惕美女這件事的，“我知道，每次我這么說，記者總說你是不是謙虛啊？但是我真的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明艷的，美到毫無缺點的大美人。”

“我演過電影也演過電視劇，很飽和，很疲憊，不知道怎么演。下一部戲，演難過是這樣，演開心還是那樣，沒有進步。我想突破，看看自己有哪些可能性。”倪妮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道。而演話劇，是因為她想學(xué)習(xí)新的表演方式，加強感受力、肢體和臺詞。“我得打破自己，這是30歲之后要做的事。”

在《幺幺洞捌》里，倪妮穿著旗袍站在舞臺的燈光下，像“玉墨”一樣迷人。導(dǎo)演賴聲川說從影視演員到話劇，倪妮很容易跨過來了，但這個“容易”來自于她的用功。“她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從第一天開始就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新人。”

而在《幺幺洞捌》演了多場、見到更多的觀眾后，微博熱搜還是停留在倪妮的美貌與氣質(zhì)。美女的形象深入人心、被無限捕捉放大，在倪妮看來是會削弱演員本職的形象。“讓大家覺得好像我只會用這個東西來吸引目光”，這不是演員倪妮想要的。

“我是真的愛這件事，愛做演員，而且我非常對得起這件事，我走的每一步?jīng)]有偷懶。”在2020年的一次采訪里，被問到作品褒貶不一的問題，倪妮的回答依舊堅定。在她看來，入行快十年，接受不同的評價聲音都太正常了，重要的是她自己知道，當(dāng)時的某部作品雖然沒有處理得很完美，但每一次她都沒有偷懶。

“我始終覺得做任何事情得有自己的喜愛。”

從電視劇回到電影，出演《漫長的告白》這樣一部文藝片，或許也是倪妮的“喜愛”。在公開報道里，導(dǎo)演張律和倪妮第一次見面，只聊了二三十分鐘，就覺得主角“阿川”就是她了。“我說那咱們就做唄，她說沒問題，輕描淡寫地定下來了。”

電影里，倪妮唱歌、跳探戈，穿著色系簡單的衣服，看起來淡淡地，但一舉一動還是帶著特屬于她的風(fēng)情。喜歡的觀眾依然執(zhí)著于她的顏值和氣質(zhì)，不喜歡的觀眾說“倪妮演什么都差不多”。

導(dǎo)演張律曾被問到怎么評價倪妮，他給出了灑脫、帥氣和王者風(fēng)范三個詞。這也是典型的，大眾對于倪妮的認(rèn)知。

或許對倪妮來說，她并不需要“謀女郎”的光環(huán)，也不用像很多女演員一樣執(zhí)念于影后的加持——倪妮本人，就是她的作品。

這也是典型的，大眾對于倪妮的認(rèn)知。現(xiàn)在的倪妮，或許并不需要“謀女郎”的光環(huán)，也不用像很多女演員一樣執(zhí)念于影后的加持——倪妮本人，就是她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