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爾法工場

01 拍賣場上，神秘買家閃現江湖

10月13日，山東兩家城商行——青島銀行(002948.SZ)、齊魯銀行(601665.SH)分別宣告其無限售流通股股權將被拍賣，拍賣數量分別是4230萬股和3500萬，起拍價均超1億元。

如此賣家竟然是一家小微企業——山東三利源經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三利源）。

但三利源已多次成為“被執行人”，并被限制高消費。

來源：企查查，阿爾法工場整理

今年中報顯示，三利源為青島銀行第九大股東，持有1.22億股份，占比達2.09%。

若此次拍賣成功，三利源將減持至3670萬股，有可能退出青島銀行前十大股東名單。

截至2023年6月末，山東三利源公司是青島銀行第九大普通股股東，來源：青島銀行財報，阿爾法工場整理

而三利源與另外一家齊魯銀行的淵源，還要從14年前的一次拍賣說起。正是那次拍賣，使得“神秘買家”——三利源實控人葛守蛟閃現江湖。

2009年11月19日，齊魯銀行7000萬股被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拍賣。外界普遍認為齊魯銀行上市希望較大，其股權的投資價值頗被看好，是一塊眾星捧月的“香餑餑”。

當時參與現場競拍的，包括有省國資委、濟南市政府等下屬投資公司，以及幾家房地產企業駐濟南的機構，競爭激烈程度可見一斑。

最終的拍賣結果卻爆出大冷門。籍籍無名的三利源艷壓群雄，以2.555億元的成交價拿下齊魯銀行全部7000萬股股權。

買家隨后浮出水面。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走上拍賣臺簽字，簽下的名字正是葛守蛟。

葛守蛟是三利源的實際控制人兼法人代表。葛守蛟旗下公司在當時的青島百強企業中位于57位，經營范圍涵蓋化工、五金、建筑材料、鋼材等多領域。2008年銷售收入接近17億元。

據媒體報道，早在拍賣之前，三利源便被齊魯銀行方面告知，其并不符合該行在股東方面的相關要求。不過三利源仍堅持參與競拍，并成功攬獲股權。

與拍賣師等工作人員交流時，葛守蛟始終面帶微笑，多次表示對成交價格非常滿意，但拒絕向聞風而來的記者透露公司相關情況，三利源也不接受任何采訪。這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利源又平添了幾分隱秘色彩。

為揭開三利源的神秘面紗，2009年曾有記者實地探訪三利源的注冊地——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聚集了眾多鋼材代理商，院內的空地上堆積著大量鋼材。

02 跌落鋼貿危機

葛守蛟最早做熟食生意起家，后來靠鋼材代理業務把生意做得很大。

有意思的是，三利源也是資本市場“常客”，名字時常出現在上市公司流通股東的名單里。

2008年底至2009年初，三利源榮膺多家上市公司的大“金主”：廣州冷機（亞鉀國際000893.SZ）的第四大流通股股東、渝三峽A（000565.SZ）的第一大流通股股東、濟南鋼鐵（山東鋼鐵 600022.SH）第八大股東……

資本市場數次進進出出后，僅上述三只股票，三利源即套現8800多萬元。

除了三利源，葛守蛟目前還實際控制山東三利源投資有限公司、山東三利源典當有限公司等。

來源：企查查，阿爾法工場整理

昔日叱咤資本市場風云的神秘“金主”，為何時至今日淪落到股權被強制拍賣的境地？

仔細看，此次青島、齊魯銀行股權拍賣的背后，均系同一則案號——與農業銀行青島某支行與三利源的貸款合同糾紛，該案號的執行標的約為4.29億元。

案號正文雖未公開，但可大致推測是因貸款無法償還導致的股權拍賣。

三利源與農行的貸款合同糾紛，來源：阿里拍賣，阿爾法工場整理

種種跡象表明，三利源公司經營已“亮起紅燈”。

今年2月及4月，三利源2次被法院“限高”；2023年以來有26次被法院列為被執行人；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顯示，三利源已被列入經營異常名錄，并已完成清算組備案，注銷原因為決議解散。

天眼查顯示，三利源2016年的社保人數曾為12人，但2017年降至9人，2018年又進一步降至6人，截至2022年始終為6人。員工逐年減少，或側面反映出危機早已伏線。

三利源最新的社保人數僅為6人，來源：天眼查，阿爾法工場整理

盡管有關三利源的公開資料頗少，但仍能從一則早年的訴訟中尋見端倪。

根據天眼查（2013）海刑初字第84號，2008年三利源曾作為證人、陷入一場同行的虛假票據案。證人葛守蛟稱，三利源與被告公司皆為濟南鋼鐵代理商，被告公司資金鏈緊張時會找三利源拆借資金。

受金融危機的影響，2008年的國內鋼貿業本就低迷。可想而知，當時也是濟鋼代理商之一的三利源，可能業已遭遇周期寒流。

受鋼貿危機影響，濟鋼2011年凈利潤同比下滑40%，來源：網易財經，阿爾法工場整理

03 城商行與股東：共生，共浮沉

經營異常、貸款無力償還、股權拍賣、退出大股東名單……經典戲碼再次上演。

城商行和民企股東，如同兩艘鐵鏈深鎖的巨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城商行扎根當地，與本土經濟深度綁定，銀行的發展需要當地企業的支持，因此城商行前十大股東中，不乏當地知名企業特別是民企的身影。城商行與民企股東更像是一種“共生”關系。

“共生”決定“共浮沉”。若股東遭遇危機，銀行將面臨股權易主、貸款無法收回等多重考驗。

故事開頭的其中一家銀行——青島銀行，便在今年年初陷入了與三利源的貸款訴訟。

愛企查顯示，2021年2月23日，青島銀行曾向三利源發放貸款7100萬元流貸資金，而2022年8月5日，三利源向青島銀行發送告知函，稱公司經營出現困難，現已無力償還這7100萬元。

所幸，據知情人士透露，目前齊魯銀行與三利源并無貸款業務往來。這可能因為2009年齊魯銀行從一開始就不“待見”這位股東，因此未曾向其敞開貸款業務的大門。再加上小微企業三利源本身體量不大，其業務對于一家省級城商行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但并不是每一家城商行都能如此幸運。特別是當下房企受困，不少銀行只能與其“共浮沉”。

而斷腕剝離自顧不暇的“共生”伙伴之后，城商行也必將在曲折反復的路途中，摸索出新的成長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