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張倩楠

界面新聞編輯 | 翟瑞民

2023年12月16日，在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舉辦的“以兒童發展奠基人口高質量發展”國際研討會上，十三屆全國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副主任，原國家衛計委副主任、黨組成員王培安表示，兒童早期高質量發展有助于降低生育、養育、教育的成本，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從而提升家庭生育水平，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

“當前，受各方面綜合因素影響，我國生育水平處于歷史上少有的低谷，2020年我國生育率在1.3左右，2022年下降到1.05。盡管不同學者對適度生育水平有不同的理解，我認為1.8左右是我國適度生育水平的重要參考值。”王培安說。

他表示，低生育率是人類工業化、現代化發展到一定階段不可避免的過程，是世界上所有發達國家普遍經歷的人口現象。當前我國正經歷著人口和家庭的雙重變遷，低生育率和家庭小型化相互交織，呈現互相強化的趨勢，年輕一代婚育觀念正在發生改變，家庭規模小型化趨勢日益明顯。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平均家庭戶規模降至2.6人，較2010年減少0.48人。

王培安介紹，從國際經驗來看，生育支持服務體系構建的愈早、愈完備、制度更加健全的國家在應對低生育率上愈加從容，服務手段愈加豐富，收獲效果也相對明顯。因此對于尚未進入發達國家階段，但生育率已經較低的我國來說，加快完善助力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更加緊迫和必要。

他表示，國際經濟組織數據顯示，兒童早期發展政策體系健全的國家生育水平也相對較高，兒童早期發展服務愈加健全，尤其是托育服務體系越健全，家庭的生育養育負擔往往更輕，家庭再生育的概率就越大。

但是，我國人力資源開發在兒童早期階段還存在短板。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方晉介紹，一方面，中國對兒童早期特別是0-3歲的公共投入比較少，0-3歲兒童早期養育的公共政策短板在農村和欠發達地區尤為突出；另一方面，城鄉兒童發展水平差異較大。2020年基金會和全國婦聯下屬的中國兒童中心在脫貧地區做的兒童發展大調研顯示，脫貧地區0-3歲兒童的身心綜合發展能力和全國平均水平相比還存在不少短板和弱項。

王培安也指出，相關調查研究顯示，我國農村地區兒童早期發展整體滯后，農村地區高達1/3的兒童可能發育滯后，“親子隔離”現象突出，兒童的摔傷、燙傷等安全問題較為嚴重，存在科學知識不足、家長啟蒙教育不足等，如果不進行針對性干預，將對兒童終身發展產生不可逆的影響，導致持久的貧困乃至貧困的代際傳遞，影響貧困地區乃至全國的現代化進程。

同時，王培安介紹，不同家庭在子女養育教育投入上存在差異，為兒童早期均衡發展帶來風險。根據國家衛健委一項調查數據，90.55%的3歲以下嬰幼兒由其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照料，由其他親屬、保姆、托育機構等非家庭成員照料的比例合計不超過10%，但是不同家庭在兒童早期發展中的投入存在明顯的差異。

“一方面低收入家庭的消費支出中子女教育消費支出比重更高，由此導致子女養育教育負擔更重，另一方面低收入家庭在子女養育教育的實際投入顯著低于高收入家庭，由此導致不同收入家庭在子女養育教育上的差距加大。”王培安說。

教育部基礎教育司司長田祖蔭指出，“投資兒童就是投資未來。”有關研究和國際經驗都表明，科學的學前教育是消除貧困、打破貧困代際循環的重要社會干預手段，可以有效減少家庭貧困、親情和家庭教育缺失等對人終身發展產生的不良影響。

田祖蔭介紹，中國政府連續十年實施四期學前教育行動計劃，推動各地大力發展公辦園，積極扶持普惠性民辦園，著力增加普惠性資源供給。據統計，截止到2022年全國幼兒園總量達到28.9萬所，在園的幼兒達到4627.5萬人，分別比2010年增加13.9萬所，增加了1650.9萬人。全國學前教育毛入園率從2010年56.6%增加到2022年的89.7%，基本上實現了學前教育的普及。

但是，田祖蔭也指出，盡管近些年中國學前教育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但是我們也清醒地認識到，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還比較突出。一是資源布局有待優化，隨著城鎮化推進和人口的變化，學前教育面臨著資源性短缺和生源減少雙重矛盾；二是教師隊伍有待優化，幼兒園教師隊伍整體素質還不能完全適應學前教育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教師的專業水平、待遇保障、職業吸引力都需要進一步提高；三是管理有待優化，學前教育的城鄉之間、區域之間發展差異較大，部分幼兒園辦園條件薄弱、辦園行為還不夠規范。

“針對這些問題教育部在全面總結十年來學前教育改革發展情況的基礎上起草了學前教育法（草案），正在按程序加快立法進程，將以法律的形式保障適齡兒童接受公平而有質量的學前教育。”田祖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