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2024年2月29日，巴西G20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峰會在圣保羅閉幕。在本次為期兩天的會議上，對全球超級富豪征收財富稅的話題被放在桌面上討論。

2月28日，巴西財長費爾南多·阿達在開幕式上說，各國應該對超級富豪征收財富稅，還要以國際合作的形式解決逃稅問題。

他在講話中將財富分配不均與氣候危機聯系起來，表示這兩個問題需要一起解決。“最富有的1%的人群坐擁全球43%的金融資產，卻排放著與全球最貧窮的三分之二人口同樣多的二氧化碳。億萬富豪們需要為我們的社會和地球的可持續發展做出更多貢獻。”

法國也支持這一呼吁。該國財長勒梅爾對媒體表示，最富有人群繳納的實際稅款與不富有人群水平相當，應避免這種對富豪的稅收優待，“我們希望歐洲盡快推進對富豪設定最低稅率這一理念，法國將走在前列。”

利用控股公司、離岸信托和其他中間機構，大多數億萬富豪能夠以比其他人低得多的收入比例繳納稅款。在英國、法國、美國和巴西等國，富豪們實際繳納的稅率甚至低于普通工人。

總部設在巴黎的智庫“歐盟稅收觀察站”2023年10月的一份報告稱，經過各種避稅手段后，億萬富翁實際繳納的個人所得稅僅相當于其財富的0%-0.5%。

“今天的財產稅甚至比二三十年前還要少，因為全球層面傾向于減少對公司和個人財富的稅收。”圣保羅大學社會學教授安德烈·維雷塔·納胡姆 (André Vereta Nahoum) 說。

“歐盟稅收觀察站”走在倡導富豪全球最低稅的前沿，它呼吁對全球最富有個人的財富每年征收2%的稅。該智庫經濟學家加布里埃爾·祖克曼（Gabriel Zucman）應巴西政府邀請，參加了本次G20財長會。他說，最低稅率機制已在跨國公司身上得到證明，它也能在超級富豪身上成功實施。

2021年6月，G7財長發表聲明，承諾將跨國公司的全球最低稅率水平定為至少15%。當年底的意大利G20領導人峰會最終核準，2023年起，全球營收超過7.5億歐元的跨國企業，適用15％的全球最低公司稅率。迄今它已經得到包括G20國家在內的140個國家和司法管轄區簽署。

最新實施國為新加坡。2024年2月16日，新加坡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黃循財聲明，2025年起，將對母公司設在新加坡、全球年營業額在7.5億歐元以上的大型跨國企業實施15%的最低實際稅率。

不過，加布里埃爾·祖克曼指出，就富豪的全球財富稅而言，各國需要就其運作方式確定各種細節，這一過程可能需要數年，但它如今能在G20這樣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國際峰會上被討論，這已經標志著對話的開始。

減貧組織國際樂施會的研究稱，全球近五分之四的億萬富翁均來自G20國家。而自2019年新冠大流行以來，超級富豪與全球大多數人口之間的差距愈加拉大。該組織稅收政策負責人蘇珊娜?魯伊斯（Susana Ruiz）認為，將富豪財富稅這一議題列入G20議程就是歷史性一步。

“困難不再是把問題擺到桌面，而在于達成一份共同文件，”巴西智庫“蓋圖羅·瓦格斯基金會”的經濟學家卡拉·貝尼 (Carla Beni) 說。

這一問題在國際上的共識正不斷增強。2023年底，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支持加強國際稅務合作，以“使其充分包容、更加有效”。

2月29日，巴西財長費爾南多·阿達稱，計劃在7月份的下次財長會上發表一份關于國際稅收的聲明，希望它“平衡但雄心勃勃”。但他同時承認這條道路遠非一帆風順，“并非每個國家都持有這樣的想法，爭論將會很多，這是自然的。”

在英國，該國議會第二大黨工黨已經排除執政后征收財富稅的可能性。而在美國，雖然拜登上任總統以來，已多次表示有必要對億萬富豪征收財富稅，但外界認為，這一提議在如今的美國國會通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連已得到140個國家簽署的跨國公司稅，它在美國仍處于等待審批狀態。

加布里埃爾·祖克曼也承認有些國家會不情愿，但“越來越多的人正認識到”，在全球資本高度流動的時代，需要開展稅收國際合作。

“我比較肯定的是，總有一天我們一覺醒來，早間廣播節目的首要議題將是各國就對富人征收最低稅達成協議。我非常有信心。但很難知道這是在一年、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內實現。”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