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霞光社 沙拉醬
編輯 | 麻吉
2024年,出海作為消費和互聯網賽道的持續熱點,促使中國企業亟需海外網絡安全的保駕護航。網安出海,成為企業出海的不二剛需。
相比眾所周知的黑客,恐怕很多人對“白帽黑客”的名號并不熟悉。試想一下,一個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想盡辦法攻克客戶后臺,檢查出漏洞后,既不用承擔法律責任,還能賺到薪水……過著這“美日子”的,就是“白帽黑客”。
簡單來說,“白帽子”就是網絡安全人員,篩查客戶的網絡安全漏洞,學習最新的黑客手段并且及時對抗。隨著互聯網經濟高速發展,網絡發布內容、網絡直播等的合規性、安全性也成為網絡安全一大業務板塊。
例如,很多消費類品牌會開發自有APP并定期發送折扣券,確認領取這些折扣券的設備都是真實用戶,而不是僵尸用戶集體薅羊毛。這也是保障網絡安全其中一個重要任務。
01
“你為什么覺得自己適合這份工作?”
“哦,我黑進了你們的后臺系統,然后邀請自己參加了今天的面試。”
這是網上流傳的一個關于網絡安全(簡稱“網安”)崗位面試的玩笑。梗雖然是假的,但從簡單兩句對話中,可以大概看出網安工作的屬性——一個維護網絡安全的“黑客”,因此網安還有另一個外號叫做“白帽黑客”。
大劉(化名)大學畢業之后,一直輾轉于幾個大廠做碼農。三年前,大劉疲于996的工作節奏,又被大廠35歲可能“畢業”的各種傳聞嚇得焦慮,于是主動離開了大廠,轉行做起“白帽子”。
和做碼農相比,“白帽子”普遍對學歷的要求門檻沒有那么高,不過相對而言,對技術的要求會高一些,這對大劉來說倒不是壞事。“我轉行的時候,整個行業入門的門檻還是比現在低的,當時考慮的是要找一個‘越來越吃香’的行業,既然看中經驗,那這個行業還是滿足需求。”
聊起網安的工作日常,大劉表示,“有點像是做課題研究”。
和服務于產品開發的程序員不同,網安顧名思義是維護網絡安全的,不同公司對安全業務的側重點也不同。“國內有專門做安全業務的第三方,比如為金融、互聯網公司檢測用戶真實性、維護賬號安全,也維護內容安全檢測違規內容等。也有的企業有自己的安全業務部門。”
白帽子的日常工作可以用兩個詞來總結——預防和對抗。
大劉舉例說,沒出事的時候“白帽子”就像在玩“大家來找茬”游戲,像黑客一樣尋找系統漏洞,哪里可以被攻擊,進行滲透測試,然后再想辦法做補丁把找到的漏洞補上;如果出事了,比如遭到黑產(用僵尸號冒充真實用戶刷量或者領取優惠券等做出違規行為的組織)攻擊,白帽子就需要做強對抗工作,研究黑產的手段并且成功對抗攻擊,在之后建立一個能夠長期對抗這個手段的“圍墻”。
“從2020年開始,白帽子就沒那么好做了。”大劉很慶幸自己轉行轉得早。“現在市場上的白帽子基本都具備初級的網安技能,所以這個行業就是要自己‘卷’自己,不斷學習。網安大廠的白帽子甚至還會加入戰隊、嘗試發布論文等,和做學術的感覺非常類似。另一方面,這兩年很多大廠自研安全業務的部門都在裁員,因為安全業務本身就是一個很安靜的部門,也不創收,所謂‘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存在感并不高,節流的時候很容易被裁掉。”
對于網安業務來說,其發展依托于數字經濟的增長,隨著互聯網發展進入存量時代,安全業務的需求增速也在隨之放緩。因而,網安業務也在尋求第二曲線,出海就是其中一個選項。
“我所在的安全公司就是一個第三方供應商,為企業提供安全解決方案。很多時候,我們的客戶增加了出海業務,那我們提供的安全業務就也要跟著出海。”另一位網安白帽子常安(化名)告訴霞光社。
出海業務安全和國內業務安全的維護,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別,都是讓客戶知道如何搭建一個安全的業務框架。
而兩者不同的地方,主要有兩點:其一,如果客戶業務在海外,那么由于海外沒有企業節點,就會導致數據運輸成本更高,時效性更差。換句話說,客戶的網絡環境太弱,所以有能力的網安企業就要去海外建立節點;其二,海外的網絡內容維護的關鍵詞不同,不同國家的敏感詞、違規內容以及各個網站之間的規則都有細微差別,這就要求供應商訓練更靈活的算法。
“去年開始,很多我們服務的客戶都在做出海業務,大多集中在東南亞地區,也有部分在北美地區。部分對安全要求很高的客戶會有本地部署需求,那么我們就會在當地搭一個辦公室,定期派員工過去駐扎。”常安說道,“明年我們公司自己也會有更主動的出海計劃。”
02
隨著不少互聯網大廠增速放緩,盈利增收已經成為各個大廠在2024年的重要課題。這對安全業務的發展來說,是一柄雙刃劍。
“一方面,新APP的減少必然會帶來對設備真實性識別、推廣效益監測這類需求的放緩。但是另一方面,很多大廠將安全部門這種非核心部門減員甚至全部解散后,安全業務也還是要做。所以他們會選擇比較成熟的供應商,用更少成本來維護業務安全。此外,海外市場對于安全供應商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國內某安全供應商企業創始人林先生告訴霞光社。
“安全業務本身就是一個很講究客戶和服務商之間信任和默契的行業。很多客戶雖然做海外業務,但對海外網絡的環境以及規則并不熟悉,不知道怎么部署一個安全的架構。而國外很多專門提供安全業務的供應商價格又太高,所以客戶是很希望國內的安全供應商能夠解決海外布局需求的。”林先生說。
由于很多企業的出海業務也正處于探索階段,對于提供安全服務的供應商來說,反而是增加了初級的需求。“比如很多消費類的企業做出海,他們會發一些優惠券,就需要監測這些優惠券是實實在在被消費者搶走了,而不是黑產批量來薅羊毛的。”林先生舉例道。
實現這種監測的底層邏輯很簡單,就是通過采集用戶數據來判斷是真實用戶還是僵尸用戶。其中的難點在于,不同的地區針對用戶隱私的規則是不同的。
“在有些國家和地區可以采集的信息,在另外一些國家和地區就涉及侵犯用戶隱私,比如經緯度。”林先生解釋道,“我們可以簡單理解成,你采集的信息越全面,你判斷的結果就越準確。這個并不難理解,就好像你越是了解一個人,就越容易判斷對方是否在說謊。所以,面對海外不同市場的隱私規則,怎么優化算法,才能在滿足隱私協議的前提下保持準確的判斷,是安全業務出海的一個挑戰。”
林先生介紹了市面上采用的不同解決方案。其中一種是,部分供應商采用的“行為數據”代替“隱私數據”的方案。比如一個正常用戶在打開一個APP后應該是先到首頁,然后通過首頁BANNER推薦或其他信息源看到優惠券,再點擊進入優惠券頁面。這一瀏覽過程就是“行為軌跡”,如果一個用戶行為軌跡正常,就可以大概率可以判斷為是一正常用戶。相反,僵尸用戶往往是被操控的,所以不會有正常的瀏覽軌跡,而是會“閃現”在需要操作的頁面。因此,這是一種反向篩選的策略。
另一種策略,就是標記設備,給每一個新的移動設備頒發一個類似“身份證號”的標記。“這個策略需要安全供應商服務的客戶足夠多,比如我既服務于A又服務于B,那么同一個設備在兩個APP上的行為,以及授權的其他信息,就可以通過底層的標記來互相補充。這也是所謂的跨APP信息采集。但是跨APP信息的采集,在隱私授權上實際上也很受爭議。”林先生說。
除了遵守隱私規則之外,及時了解不同地區的敏感信息,也是網安供應商的重要任務。“除了注冊和領取優惠券的時候需要驗證用戶的真實性,一些做社區、直播等內容類的客戶,還需要一個內容業務安全的監測,這就需要我們及時去了解不同地區的政策。隨著不同地區出現的熱點新聞,也會有不同的短效敏感詞出現。“敏感、效率、準確,是網安人必備的素質。”林先生這樣總結。
03
對于安全企業來說,出海的難題在于成本控制。
“了解當地的規則、訓練機器識別不同地區的不同標簽、部署海外節點,甚至滿足部分客戶海外的本地部署,想要做到準確、快速,這些都是要花錢的。”林先生告訴霞光社。
而要控制成本,一是通過技術升級。例如,某家網安大廠透露,正在研發算法推薦大模型,這一根據其內容、直播等重點內容量身定做的垂類大模型,經過訓練后能夠更大規模地召回危險信息。
而現在大模型可以做到的,是相關內容輸入后,大模型可以自己學習和識別危險內容,更大范圍也更有效地進行識別。高效識別,對內可以節省人工重新標簽的成本,對外也可以優化產品的質量。
控制成本,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積極布局市場。“現在大部分網安出海還在初期,停留在為國內客戶做海外市場,客戶之間通過互相介紹認識。2024年,包括我自己在內的一些同行,想要做的就是化被動為主動,更加積極地做市場布局和探索。”林先生說,很多同行都會在海外布局節點,而節點地區客戶越多,成本就更容易被均攤。
和TO C產品的市場化路徑不同,對TO B產品來說最難的就是如何精準找到客戶。在國內,不同網安企業有不同的策略,有的廣撒網做banner廣告投放;有的去知乎等知識型垂直平臺發帖做營銷;有的舉行峰會,用社群裂變方式獲客……
而在出海市場,獲客也是一項挑戰。“目前,我們公司準備先就國內出海需求來探索,然后慢慢再布局海外的本地化業務。今年也會在菲律賓、新加坡這幾個目前客戶比較多的地方建立本地團隊,做進一步探索。”某企業網安部門負責人告訴霞光社。
不論是做技術還是做市場,伴隨中國企業出海的步伐加快,2024年或許將是“白帽子”批量出海的“元年”。作為服務供應商,化被動到主動,將給網絡安全業務出海帶來更多挑戰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