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蔡星卓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你不能從這里走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不呼救，你會有死亡的危險！”英語和西班牙語的告示牌這樣警告。在美墨邊境埃爾帕索地區的偏遠區域，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安裝了幾十個像電塔一樣的“救援信標”，移民可以按下紅色按鈕尋求幫助。

但移民可能不愿尋求幫助，因為他們害怕被驅逐出境。路透社在2023年10月的報道中稱，不論是被塞進悶熱的卡車拖車里，還是高溫導致的疲憊、脫水，2022年美墨邊境的死亡人數促使聯合國移民機構認為該地區是世界上最致命的陸地移民路線。

自2014年以來，全世界每年有4000多人在遷徙途中死亡。國際移民組織（IOM）近期發布了一份報告，對過去十年死亡或失蹤移民的數據進行分析。報告顯示，在2014年到2023年間，共有超過6.3萬移民死亡或失蹤。這一數字在2023年來到頂峰——2023年，已知有超過8500人在移民過程中死亡或失蹤，是過去十年所記錄的最高數字，比2022年增加了約20%。

與往年一樣，溺水是2023年移徙期間死亡的首要原因，占所有案例的52%。絕大多數溺水死亡發生在地中海，記錄的總數超過了2.8萬人，但也有數千人在試圖穿越大西洋路線、美墨邊境、穿越非洲之角和也門之間的亞丁灣，以及在從加勒比到美國的路線時死亡。BBC2023年的報道稱，自2014年以來，聯合國已經在地中海中部登記了1.7萬多人死亡和失蹤，這使其成為世界上最危險的移民過境點。

在所有溺水死亡的移民中，有超過2.3萬人失蹤，并被認為已經在海上死亡，其中許多人在大規模傷亡的海難中失蹤，這也意味著他們的尸體從未被找到。

不過，實際上，這些死亡人數數據只是“冰山一角”，因為世界各地大多數移民的死亡都沒有被記錄。并且，在過去十年中，在失蹤移民項目（MMP）數據集中記錄的死亡人數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的原籍國信息不完整。無論死亡發生在何處，也無論地方當局是否有能力開展適當的身份查驗程序，移徙期間死亡的許多人仍舊身份不明。

這也意味著，對于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有一個家庭面臨著失去親人的痛苦，以及因未解決的失蹤而帶來的心理、社會、經濟和法律影響。失蹤移民的家屬是這場人道主義災難的受害者，但對他們的影響不得而知。

IOM的全球移民數據分析中心與英國約克大學、英國城市大學合作發表的一份報告曾關注了移民失蹤對其背后家庭的影響，報告稱，這個問題存在一個政策真空——不同的國家機構之間的合作很少，缺乏有效的調查，也很少努力聯系失蹤人員的家人。

報告提出，國際人權法適用于移徙者在國際邊界死亡和失蹤的情況，并根據國際條約規定各國有義務查明死者身份并尊重失蹤移徙者家屬的權利。國際人道法規定，各國有義務對所有可疑死亡進行有效調查，包括采取步驟識別尸體和獲取證據，并且不得歧視公民和非公民的死亡。不過，研究人員發現，許多國家存在的政策真空表明，并非所有這些義務都得到有關國家的承認或采取行動。

“雖然那些親眼目睹海難中死亡的人知道失蹤者可能是淹死的，但其他人發自內心地相信他們的家人還活著，認為失蹤的親屬被拘留在歐洲或其他地方，只是無法聯系到他們?！痹诰唧w的例子中，移民的家人要么看著他們的親人離開家去乘船，要么——來自伊拉克和敘利亞的許多案例中——與他們和其他家庭成員一起踏上移徙之路。大多數家庭沒有收到失蹤人員的消息，因此生活在不確定之中，不知道親人是死是活。

研究表明，家屬的需要是明確的，即解決失蹤人員命運不明的問題。最終，研究給出了幾點建議，包括讓家屬參與搜尋和辨認過程，考慮死者遺體的管理和運回，為家庭提供社會心理支持，以及支持家庭動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