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酒訊 半顆
編輯|方圓
在財報季比拼財務實力的主賽場旁，一場關于ESG的戰火悄悄點燃。隨著酒水企業高速發展，行業綜合評價體系逐漸完善，業績早已不是評價酒企成功與否的唯一標準，代表可持續發展表現的ESG（環境、社會、治理）成為酒企競爭的新助力。
據統計，今年的財報季已有貴州茅臺、舍得酒業、金徽酒、燕京啤酒等多家酒企發布ESG報告。但整體來看，ESG評分較低卻成為中國酒企的通病。同時，評價標準不符合國情、本土化不暢等問題，將酒企潛藏的問題暴露了出來。
01 ESG在中國
ESG真正進入中國酒企，也不過短短數年。2017年華潤啤酒發布ESG報告，是已知最早披露ESG報告的國內酒企。2019年，證監會設立科創板并要求上市公司披露ESG信息，將ESG正式拉近企業競爭的賽場。而在酒業，多數酒企在2021年、2022年前后才開始發布ESG報告。
行至2024年4月12日，ESG得到了進一步重視。三大交易所發布上市公司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引，要求報告期內持續被納入上證180、科創50、深證100、創業板指數的樣本公司，以及境內外同時上市的公司，應當最晚在2026年4月30日前，披露《可持續發展報告》，并鼓勵其他上市公司自愿披露。
這個披露節奏基本與上市公司年度報告披露一致，某種程度上，也將每年的第一個財報季中增加了ESG的比拼項目。
在具體執行過程中，上市公司的ESG披露主要分為強制披露和自愿披露兩大類。其中，11家被納入強制披露酒企分別是貴州茅臺、五糧液、山西汾酒、古井貢酒、水井坊、洋河股份、今世緣、口子窖、重慶啤酒、瀘州老窖、青島啤酒。目前，其中10家酒企已披露了2022年ESG報告，只有口子窖1家尚未披露。
“強制+鼓勵自愿”兩板斧的推動下，ESG在中國酒企中發展很快，2022年，38家A股酒類上市公司中，有剛過半數的酒企發布了ESG或社會責任報告，到了2023年這個數字變成了76%，披露比例正逐年上升。
然而，縱使國內酒企披露數量正逐年上升，但是評級仍處于較低水平。根據國際主流ESG評級體系MSCI明晟指數來看，ESG評級共分為7個等級，從高到低分別是AAA、AA、A、BBB、BB、B、CCC。
在18家白酒上市企業中，最高評級為洋河股份的BB，另有5家酒企評級為最低等級的CCC。評級為B的貴州茅臺、五糧液為A股市值前20大上市公司，山西汾酒、瀘州老窖為A股市值前40大上市公司。整體而言，ESG表現與市值相背離。
數據來源：各機構官網 酒訊制圖
02 “舶來品”水土不服
自被監管納入披露要求起，ESG評價體系注定要攪動中國資本市場的風云。也正因為如此，ESG報告的披露和評分備受酒企重視。探索ESG評分與市值背離嚴重的癥結所在，成了上市公司們近幾年市值管理的新課題。
水土不服可能是一個主要原因。眾所周知，ESG評價體系來源于國外，是由聯合國全球契約組織（UNGC）于2004年提出的，目前國際公認的幾家主流ESG評價體系，比如MSCI、晨星、CDP等均來自國外，其評價標準與中國國情并不完全相符。
中央財經大學綠色金融國際研究院副院長施懿宸認為，在社會責任方面，國內外存在標準理解上的差異。一些具有中國特色的議題缺乏國際共識，酒企在這方面的努力并未被國際評級機構充分理解，社會公益的成效沒有在ESG評價中得到充分反映。這也是中國酒企在國際標準下評分較低的重要原因。
中國酒企對ESG規則的不熟悉也導致在“得分”時底氣不足。從企業反響來看，酒企披露ESG報告的意愿雖然逐年加強，但針對可持續發展指標的披露仍有缺失，對于碳排放數據、電力消耗強度數據、水耗及能耗數據等在國際ESG評級中權重較高的指標，中國酒企大多給出得并不完整。
以碳排放披露為例，GHG Protocol將其劃分為3個細分范圍，3個細分指標都需要被披露。在MSCI剛剛公布的2024年一季度ESG評級中，舍得酒業的評級由B降至CCC（行業落后），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舍得酒業并沒有明確的減碳目標，碳排放數據的披露也沒有覆蓋到前述的細分指標。
圖片來源：ESG評級中心官網截圖
不止舍得酒業，瀘州老窖、山西汾酒、古井貢酒等酒企也都曾出現過可持續發展指標披露不足的情形，影響了ESG的最終評分。
ESG報告的評價與披露本身有問題是一方面，中國酒企針對ESG議題的敏感度不夠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以今年“3·15”曝光的聽花酒為例，該產品在營銷時宣稱旗下產品具有“提升免疫力、改善睡眠、抗衰老、促進肝細胞再生、抗腫瘤”的國際專利，卻被曝光其國際專利未被認定，“高科技”涼味劑竟是常見薄荷提取物。這不僅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的相關規定，也不符合ESG評價標準。
在《中國酒類企業ESG評價指南》征求意見稿中，“負責任營銷”項下就有“廣告宣傳規范”這個子議題，其中明文規定，“企業在市場營銷及宣傳中提示負責任飲酒行為……非用于治療或保健作用”，同時“酒類產品信息公開”子議題下也要求產品認證信息公開透明。聽花酒所謂與相關議題背道而馳。
聽花酒的母公司青海春天ESG評級可想而知。國內知名ESG評級機構中誠信對青海春天的ESG表現打出B的低分，指數公司華證ESG也僅給青海春天的ESG表現打出CCC的分數。在聽花酒被曝光后的首個交易日，青海春天一經開盤便一字跌停，報5.91元/股，此后股價持續震蕩走低。
圖片來源：ESG評級中心官網截圖
可見，對ESG議題的重視度不僅影響著酒企的評分，過度背離ESG議題也會對企業產生極其負面的影響。
03 探索“上分”秘籍
對于酒企來說，ESG是企業商業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不僅影響自身優化升級，實現由量到質的高端化轉型，對投融資市場的態度也有一定影響。
廣科咨詢首席策略師沈萌認為，隨著ESG越來越受到各方的重視，未來會成為投資者選擇標的時的重要依據，更有利于吸引高質量投資者，體現出更有競爭力的估值。
圖片來源：茅臺《2023年環境、社會及治理（ESG）報告》目錄截圖
這也是為什么眾多酒企在近年來紛紛提升ESG發展的戰略高度。在E（環境）層面上，茅臺確定了17項實質性議題，進行能源綠色轉型，將ESG發展上升至戰略定位。五糧液提出創建“零碳酒企”戰略目標，累計投入超過15億元資金，積極推進生態濕地建設等項目；水井坊率先公布了“ESG工作KPI”，確立了“水井坊2035可持續發展目標”。
古井貢酒則選擇在S（社會）層面上發力，開展社會公益項目，設立“金秋助學與獎學”儀式，助力優秀學子圓夢。瀘州老窖進行了G（治理）層面上的數字化轉型，開設釀酒MES生產實時數據庫，能源數據采集等智能釀造與數字化建設提升項目，有效提高了治理能力。酒企們從各個層面著力ESG建設，將社會、環境與治理納入戰略布局中。
當然，在于ESG不斷磨合過程中，有不少酒企找到了“上分”關鍵。2020年，重慶啤酒在MSCI的ESG評級為B，居于行業中等較低水平。2022年，重慶啤酒啟動了“共同邁向并超越零目標”ESG計劃，圍繞“零碳足跡”“零農業足跡”“零包裝浪費”“零水浪費”“零非理性飲酒”“零事故文化”六方面目標制定了路線圖，并圍繞這些方向進行深耕。
圖片來源：重啤股份2023年ESG報告截圖
最終結果沒有背叛它的努力。2023年，重慶啤酒在減少總碳排放、降低水耗、提升回收再利用率等方面取得一定成果之后，ESG評級在2023年被國際知名評級機構MSCI首次提升到A，這也是A股唯一一家ESG被評為A級的上市酒企。
關于酒企如何提升ESG表現這點上，白酒營銷專家肖竹青認為，中國的酒企需要培養ESG專業人才，需要強化與國際先進企業的互動交流、學習借鑒。我國大型酒企在缺乏ESG人才的同時，同樣缺乏推動ESG實踐的經驗。現在中國酒企做ESG大部分仍停留在慈善、捐款捐物的基礎階段，在發動上下游供應鏈伙伴一致行動，以及節能減排、減少碳排放等方面的工作，都有提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