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孫藝真
深陷恒大財務造假案的普華永道不僅接連“丟單”，還面臨著大批審計師跳槽的難題。
截至6月14日，已有三十余家上市公司公告解聘普華永道，其中不乏“千萬級”、“億元級大單”。
在此情況下，其他三大審計機構安永、德勤和畢馬威在接下普華永道客戶的同時，也在啟動大規模招聘，“挖角”其審計人員。
三大審計所審計部門招聘忙
界面新聞記者發現，畢馬威于6月13日發布審計崗位社招信息，崗位涵蓋金融審計部、企業審計部以及信息技術審計部，工作地點包括上海、廣州、成都杭州等多個城市。
安永和德勤也分別于5月中下旬到6月間開啟審計崗位社招。
“一周內，有三個之前已離開審計行業的前同事開玩笑地問我要不要一起創業。”一名近期離職的普華永道員工感嘆，“大家一邊工作，一邊騎驢找馬改簡歷找內推機會的情況非常普遍，老同事們都非常焦慮。”
不過，也有已經拿到普華永道offer并計劃入職的人員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我目前心態還是非常淡定的，即使知道可能有non pay leave的情況發生。我在求職群接觸到的一些計劃入職、或者已經入職的朋友們都比較理性，因為大家覺得恒大事件對于初級員工的影響有限。”
“目前，深圳所這邊剛剛入職的員工們的入職禮物都是從廣州所寄來的，所以對于廣州所關停的傳聞還是要理性看待，需要分清事實與恐慌情緒的區別。”她認為，“如果廣州所真的如傳聞中關停，將有大批員工面臨失業，后流入求職市場，這對于全行業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們這個行業的正常運轉，本就是以高離職率來推動的；另外，普華永道事件造成的恐慌也加速了一些人的離職。”另一名從普華永道離職的員工表示，“穩定的項目大多會跟著合伙人走，后續也不排除更多的普華永道合伙人跳去其他機構。”
談到審計行業高離職率問題，上述人士認為，根本原因在于事務所運作模式是項目制，低價接到的新項目對單位收益的改變影響不大，“一個項目配備多少人員，基本只會少、很難多。有了新項目也是新招人來做，因為老人成本高，而且標準化流程下，新人可以很快勝任。年審季瘋狂加班甚至社招，但忙季一過就‘卸磨殺驢’，休無薪假、卡升職等等招數就出來了。”
不過，也有普華永道員工對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因其所在普華永道旗下公司主體不同，目前所在分支機構并未受到影響：“行業員工跳槽也屬于常態。”
30余家上市公司解聘普華永道，安永撿漏最積極
深陷恒大財務造假案泥沼，普華永道正在遭遇進入中國以來最大的信譽危機。
據界面新聞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6月14日，普華永道丟單已經超三十單，接連有上市公司改聘、取消續聘普華永道。其中8家公司改聘安永，7家公司改聘畢馬威，7家公司改聘德勤。
關于是否會有更多的上市公司與普華永道不再續約，康德智庫專家、華東政法大學學者李超認為，這取決于普華永道能否及時識別并改進自身存在的問題，以及市場競爭的態勢。如果普華永道不能有效解決當前面臨的問題，解約風暴可能會持續發酵。
李超認為，普華永道在中國市場的后續發展預計會受到一定影響。一方面，連續的撤單會對其聲譽和市場地位造成一定損害；另一方面，客戶流失也可能導致普華永道在審計業務上的收入減少。然而，如果普華永道能夠積極應對挑戰，改進服務質量，加強與客戶的溝通與合作，仍然有可能重新獲得市場的認可。
談到其他審計機構的“搶單”現象，康德智庫專家、北京市兩高（上海）律師事務所郭鳳麗律師認為，對于其他新接單的審計機構來說，要想“守單”，首先要確保審計服務的質量和效率。這包括提高審計人員的專業素質和技能水平，加強審計流程的規范化和標準化，以及加強與客戶的溝通和協作。其次，要關注行業動態和監管政策的變化，及時調整審計策略和方法，確保審計報告的準確性和合規性。此外，審計機構還要加強自身的品牌建設和市場推廣，提高市場知名度和競爭力，以吸引更多的客戶。
普華永道可能面臨何種處罰？
據中國證監會5月31日披露，近日，證監會依法對恒大地產債券欺詐發行及信息披露違法案作出行政處罰決定，同時表示正在推進對相關中介機構的調查。
此前，關于普華永道的傳聞頗多，包括“中國業務關停”、“廣州所關停”、“處10-20億罰金”等等。普華永道可能受到何種處罰也引起市場廣泛關注。
“普華永道作為中介機構可能會受到的處罰包括罰款、暫停業務資格、吊銷執業許可證等。具體處罰措施將取決于證監會的調查結果和普華永道在案件中的責任程度。”李超判斷。
相關數據顯示，今年以來，包括券商、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評估機構、信用評級機構等在內，已有數百家中介機構收到中國證監會及滬深交易所開出的各類罰單，監管部門對中介機構的監管力度正在加強。
不久前，事涉金通靈連續6年財務造假，保薦機構、會計師事務所、相關債券主承銷商、財務顧問“打包”被罰。
由于為金通靈出具的審計報告存在虛假記載，內資八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大華所被暫停業務半年，大華所被沒收業務收入688.68萬元，并處以3443.4萬元罰款。此外，因保薦金通靈非公開發行股票項目存在不實記載等違規問題，華西證券也被暫停保薦業務資格6個月。
除華西證券之外，金通靈項目中被波及的還有光大證券、東吳證券、國海證券三家券商。光大證券系金通靈2018年發行股份購買資產并募集配套資金項目獨立財務顧問，東吳證券擔任金通靈2021年非公開發行債券主承銷商，國海證券則是金通靈2017年非公開發行股票項目保薦機構。5月14日，江蘇證監局對上述券商及相關保代及財務顧問主辦人開出7張罰單。
李超分析稱，監管部門意在通過加強對中介機構的監管和處罰，督促其發揮資本市場“看門人”作用，這是維護市場秩序、保護投資者權益的重要舉措。
“為了進一步敦促中介機構歸位盡責，維護市場秩序，下一步可以采取以下措施：一是加強監管力度，對違規行為實施更嚴格的處罰措施，提高違規成本；二是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明確中介機構的職責和義務，為監管提供有力支持；三是加強信息披露和透明度要求，提高中介機構的業務質量和專業水平；四是加強行業自律和誠信建設，推動中介機構自覺遵守法律法規和職業道德規范。”李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