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壹娛觀察 魔音甜菜
在電影正式上映之前,《解密》曾被寄予厚望。
2024年暑期檔票房戰績不佳,僅靠《抓娃娃》維系,市場愿意相信“商業片大師”陳思誠的新作會是另一部20億+,但結果卻事與愿違,上映7天后影片票房才接近2.5億,票務平臺的預測是最終票房不到5億。
輿論場上,電影遭遇到了兩極分化的評論。
在社交媒體上,隨處可見的是路人觀眾對這部電影的吐槽,“浪費兩個半小時時間”、“史詩級大爛片”這些言論不絕入耳;也有嚴肅評論認為,《解密》創造了一個無與倫比的視覺盛宴,是另一種突破,可惜的是這種評論也沒成為影迷觀眾的共識,“縫合”成了他們的主判斷。
豆瓣評分從6.9分跌至6.6分,也是這部電影割裂觀感的直接體現。
一定程度上,電影《解密》就像是陳思誠在這個暑期檔升空的一束煙花,足夠璀璨奪目,也具有很強的實驗價值,但在票房這個考量維度上,這束煙花稍縱即逝,被淹沒在了夜空中。
從2014年《北京愛情故事》的電影版開始,這是陳思誠在導演身份上的第十個年頭,過往他被市場稱為“產品經理”、“商業片大師”,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除去一部《外太空的莫扎特》之外,此前其所有電影都讓投資方掙到了大錢,也推動了市場往前走。
在這部《解密》中,能夠很清晰地看見導演陳思誠,想要在藝術成就上有所突破,一如其在影協、作協與文聯舉辦專門的觀摩研討會上所言,“在整部影片的視聽和感受上,我們極力追求力所能及的最高標準。希望通過這部電影告訴大家,中國電影人可以拍出不輸于好萊塢制作標準的大片”。
但《解密》這部電影所遭遇的票房現狀和口碑割裂,告訴所有人,一個更高級的“陳思誠”,市場暫時還不買單。
01 是超越好萊塢,還是成為“縫合怪”?
一個新聞事實是,在2020年陳思誠介入到《解密》創作之前,這個項目本就是按照好萊塢電影路線去走的,主控方華人影業找到了加拿大編劇克里斯托弗·麥克布萊德率先寫出了一版劇本,是按照政治驚悚片的路線創作的。
陳思誠的加入很有必要,在他看來外國創作者對于中國上世紀國情理解有限。
事實上,就影片主旨來看,主角容金珍的人物弧線成長,就是其對于“國家”理解的深入和人生實踐,這部分成為了影片的“主旋律”表達,而非一部政治驚悚片。
《解密》劇照
另一個維度上,《解密》的創作呈現又的確讓人聯想到了幾部經典好萊塢影片。
容金珍碰見解密難題的一個辦法是進入到夢境尋找答案,電影中足足出現了十段夢境戲份,這讓觀眾想到了《盜夢空間》,電影的音樂部分讓人直接回到《奧本海默》的觀影現場,而講述偏執狂與天才同在的容金珍人物成長,又像極了20世紀數學家小約翰·福布斯·納什的同名傳記電影《美麗心靈》。
粗暴一點來看,《解密》是《盜夢空間》+《奧本海默》+《美麗心靈》+麥家小說故事+陳思誠的藝術野心。
這種仿照好萊塢經典電影以及站在(文學)巨人的肩膀上的創作,成為這部電影的一體兩面,批評和贊譽都來自于此。批評之聲認為這是一部縫合怪電影,模仿痕跡過于嚴重,“查重率很高”代表了一部分觀眾的心聲,但贊譽之聲認為,《解密》創造了華語電影在大銀幕上無與倫比的視聽體驗。
毫無疑問,僅從華語大片的視覺體驗來看,《解密》是一等一的作品,媲美《流浪地球2》和《封神第一部》創造出的影像世界——從容的故事講述方法,令人信服的歷史現實世界,以及美輪美奐的夢境部分。
也正是因為多部經典好萊塢的“縫合”加之文學底子,使得《解密》擁有一種奇怪、特別的觀影體驗——電影不是《風聲》類型的諜戰片故事,也不是真實歷史人物的傳記電影,它有著太多的好萊塢經典影片的影子,但故事又帶有歷史感。
另一方面,原子彈的爆炸,周恩來、錢學森等人物的出現,都讓影片十足中國味道,但容金珍與老師希伊斯的戲份,又塑造成了雙雄對戰的好萊塢故事。
這種故事、影像的雜糅感塑造了《解密》的特別之處,一部分觀眾認為這難以忍受,但另一部分觀眾認為這恰好是華語電影的突破,所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02 從影十年,陳思誠仰望“陳思誠”
2014年陳思誠執導青春愛情電影《北京愛情故事》,拉開了自己從演員向導演轉型的路徑,到這部《解密》,導演陳思誠已經走過了十年時間,其早已從青年導演走向了華語商業電影的中流砥柱。
歷數陳思誠導演生涯,處女作《北京愛情故事》,之后便是《唐人街探案》系列,其中這包括電影和監制的網劇,再到監制的《誤殺》系列、《消失的她》和《三大隊》,其中也夾雜著一部票房不理想的執導電影《外太空的莫扎特》。
陳思誠
在《解密》之前,以及票房成績2.23億的《外太空的莫扎特》之外,導演陳思誠可謂在華語商業片領域屢戰屢勝,產品經理、商業片大師的稱謂被冠在身上,《唐人街探案》系列依然是目前最具吸金能力的華語電影系列,此外其出品加監制的《誤殺》系列、《消失的她》和《三大隊》也證明了陳思誠對商業電影卓絕的把控力,在不同題材、類型的商業片中均實現了成功。
陳思誠是一個目的感極強的電影人,在商業片層面這是一個褒義詞,他非常清楚商業片架構和大眾觀影的期待,不僅在個人執導作品中,這種“拿捏”大眾市場的能力在其監制作品中得到了酣暢淋漓的體現。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沒有哪位導演能夠做到百分百的勝率,陳思誠也不例外,以及在票房失敗的兩部電影里,都能清晰地看見陳思誠的目標和野心。
2022年暑期檔上映的《外太空的莫扎特》,陳思誠想要的是合家歡市場,以及創造出一個能售賣IP衍生品(玩偶莫扎特)的另一部系列電影,這依然受到的是好萊塢迪士尼那套打法的影響。
《外太空的莫扎特》劇照
可惜的是,這部過于低幼的作品沒有受到大眾市場的喜愛,因而建構在成功電影之上的IP開發也成為了“無米之炊”。
而在這部《解密》中,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這部電影寄予了其更大的野心,這更多的是藝術層面上的,他想要撕掉自身精明的電影商人這種標簽,想要告訴市場自己在藝術成就上也不遑多讓,陳思誠想要成為一個更高級的“陳思誠”。
從最終結果來看,在成為一個更高級的“陳思誠”過程里,在一部分小眾私人觀影體驗中,陳思誠也是成功的。
坦誠而言,在這部《解密》中,電影的視聽體驗得足夠優秀的,每一個夢境也都有解讀空間,此外的厲害之處在于,在歷史虛虛實實事件的還原部分上,《解密》也完全做到的情緒上的復原。
《解密》劇照
可惜的是,這樣的藝術性表達沒有完全做到極致,“高級的陳思誠”成為了極少數人的認可,而無論是陳思誠擅長討好的普通觀眾,還是過去常常對陳思誠諸多標準的影迷觀眾,都沒能在“更高級的陳思誠”里找到徹底的“爽感”。
不甘心的陳思誠,還會不斷仰望他心目中的那個“陳思誠”。
03 “陳思誠們”集體被暑期檔上了一課
站在華語商業電影導演的譜系中,少壯派、中流砥柱類電影導演層面,陳思誠、烏爾善再加郭帆,毫無疑問地站在了第一陣營之中,各自拿出手的分別是《唐人街探案》系列、《封神》系列和《流浪地球》系列,而第二陣營導演分別有徐崢、饒曉志、路陽等一眾導演,閆非和彭大魔依靠獨有的開心麻花喜劇,大概介于第一陣營和第二陣營之間。
值得玩味的是,這些少壯派大導演們均在這個暑期檔遭遇了滑鐵盧。
烏爾善創作的漫改電影《異人之下》最終票房定格在了1億出頭,陳思誠的這部《解密》預測最終票房也僅僅不到5億,而徐崢繼2020年《囧媽》后再度執導的《逆行人生》上映前夕就遭到了口碑桎梏和對于徐崢人設的圍堵。
一定程度上,《異人之下》和《解密》絕不是爛作,相反這兩部電影在漫改電影和歷史、人物傳記類影片類型上,都做出了自己應有的探索。最終的結果卻是一致的,都沒有得到大眾市場的認可,所謂慘敗也并非虛詞。
盡管幾部影片的市場遭遇情況類似,但各自的具體原由不盡相同。
在陳思誠《解密》上映之前,壹娛觀察曾在《2024年暑期檔的多重隱憂》一文里判斷這部電影或許會再度點燃諜戰類型電影在大銀幕上的熱度,一如武俠片也需要一部大制作來復興,實際結果卻是《解密》有諜戰片的元素和戲份,但實在是少得可憐,那些抱著看《風聲》的觀眾一定大失所望,這或許是這部電影無法受到大眾喜愛最關鍵的一個原因。
簡而言之,即《解密》并非另一部《風聲》類型的諜戰電影,它寄托著陳思誠對好萊塢經典影片的模仿和超越,寄托著其在電影視聽語言層面上的攀登。正是這種雜糅和陌生感,讓大眾市場沒有為這部影片買單,而在宏大敘事的包裝之下,那些過往陳思誠擅長的“情緒打法”,也紛紛被舍棄掉,這也讓宣發進一步只能在主創劉昊然身上下文章,也無法像過往那般操作“陳思誠電影”成為“抖音電影”。
很難判斷這部作品在商業層面上的失利,會對陳思誠接下來的導演生涯造成怎樣的影響。或許依然可以褒獎其在電影創作上“大筆花錢”的慣性,好的視聽語言就是靠工業化和預算堆出來的,放在這部電影里的幾個細節是,花大價錢買披頭士的音樂版權以及花費90天制造紅色沙灘的付出。
烏爾善也是一樣,在努力打開中國漫改電影新紀元的道路上,也將電影工業化該有的體現都發揮得淋漓盡致,但他同樣也在,是要滿足大眾需求,還是提供原著粉滿意度,出現了兩方的糾結與博弈,于是原著粉和電影觀眾都紛紛吐槽,將缺點在輿論場上無限放大。
陳思誠和烏爾善都沒有在《解密》與《異人之下》里首要呈現“觀眾喜愛的自己是什么模樣”,這或許也是當下電影市場的一種悲鳴——突破“自己”不如保持“自我”。
市場變化太快了,2023年暑期檔的片片大賣來到今年,則是普遍票房撲街,大導演們的大制作紛紛遇見票房失利之時,這無疑是在告訴市場那個悲慘卻真實的現狀:當大導演的大制作都無法掙錢時,電影行當的風險性無疑是更大了,原本并不好的資方市場會進一步謹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