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科技新知 余寐
編輯 | 賽柯
要“上天”這件事，何小鵬來真的。
小鵬匯天近日宣布獲得1.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7億元）的B1輪融資，并啟動B2輪融資。同時，其研發的分體式飛行汽車“陸地航母”也計劃于今年四季度啟動預售。
何小鵬身上的標簽開始傾斜——從光環褪去的前新勢力三甲創始人，到要帶隊實現汽車飛天夢的董事長。
近些年，包括小鵬在內的汽車廠商紛紛“卷”入飛行汽車賽道，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關于科技與未來的藍圖。人們一遍遍重溫亨利·福特1940年說的一句話，“飛機和汽車的組合即將來臨，您可能會微笑，但它一定會來。”
時代在接近。何小鵬卻仿佛和他的造車生意漸行漸遠。曾長期霸榜的“蔚小理”如今各自沉浮。而小鵬無疑是掉隊最厲害的一個。要知道，造車新勢力不同于傳統廠商的一點便是其獨有的用戶文化。被用戶拋棄，則意味著被市場拋棄。
在此節點，何小鵬的“不務正業”像一場賭注，引起了更多關注的目光。押注飛行汽車，能讓小鵬再次起飛嗎？
01 飛天夢起
2020年，一條草根發明家駕駛自制飛行摩托的視頻在網上走紅。視頻中的試飛員趙德力，是匯天科技的創始人，干過保安、賣過保險、開過飯館，曾靠賣航模創立公司，又因此欠下大筆債務，傾囊全副身家。
而視頻的另一端，是即將迎來高光時刻，帶領小鵬汽車在紐交所上市的何小鵬?？吹揭曨l的他振奮不已，專程前往東莞造訪并試乘。不久后，何小鵬便拍板投資了匯天科技，成立小鵬匯天，落戶廣州，何小鵬任董事長，趙德力任總裁。
匯天迎來轉折，趙德力也松了一口氣，告訴媒體“我不用再為錢操心了”。不過，何小鵬的冒險之舉卻令人費解。更有甚者質疑，“智能駕駛都沒搞明白，還想上天？”
但入局飛行汽車顯然不是一時興起，何小鵬曾明確表示，“小鵬汽車對未來交通方式的探索不止于智能汽車。”“投資小鵬匯天，將進一步加速我們布局‘跑、飛、行’的智能交通大生態”。2021年，何小鵬公開宣布，第六代飛行汽車將在2024年實現量產。如今，這一目標的進度條也隨此次融資得到更新，其信心和決心可見一斑。
技術的發展離不開迭代。從2013年開始涉足載人飛行器領域至今，小鵬匯天先后研發出六代產品，包括旅航者T1、旅航者X1、旅航者X2和最新的第六代產品旅航者X3——“陸地航母”。但前五代產品還算不上飛行汽車，只是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也就是eVTOL，只能飛不能跑。直到“陸地航母”才真正實現了飛行和陸行的融合。這是一款分體式飛行汽車，由可自動分離結合的陸行體與飛行體兩部分組成，陸行體可將飛行體完全收入車內并在地面行駛。
正如趙德力所愿，他無需再為錢發愁。成立一年，小鵬就拿下超5億美元的A輪融資，三年融資兩輪，大筆資金流入給這家初創企業帶來背書與支撐。最新一輪融資就明確將用于飛行汽車的研發和規模量產及商業化進程的順利實現。
與此同時，低空經濟迎來多重政策利好。2023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低空經濟”被列為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2024年兩會期間，低空經濟與生物制造、商業航天并列同作為“新增長引擎”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隨后，各地紛紛出臺相關政策，部署發力，據上海產業轉型發展研究院統計，截至2024年5月底，全國已有29個省區市將“低空經濟”有關內容寫入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其中就包括小鵬的發家地——廣東。
不出意外地，匯天的新故事也與廣東綁定在了一起。今年7月，廣州開發區與小鵬匯天簽訂《小鵬匯天飛行汽車項目投資合作協議》。小鵬匯天將在廣州開發區建設飛行汽車研發、智能制造及銷售中心，用于開展飛行汽車的試驗、生產、銷售、營地運營等。其中，智能制造中心是全球首個利用現代化流水線進行大規模量產的飛行汽車工廠，將首先用于生產“陸地航母”的飛行體部分。
天時地利人和，看起來，小鵬的“飛天夢”幾乎萬事俱備。
02 路漫漫兮
曾幾何時，飛行汽車僅存在于科幻電影與文學作品中。得益于電動化與智能化技術浪潮，曾經的幻想跨越虛擬與現實的鴻溝，落地于復雜的商業世界中。
在這場關于科技、未來與變革的賽場里，巨頭與新秀們紛紛亮相，包括傳統航空巨頭、汽車制造商、科技公司……飛行汽車的技術邏輯、商業價值等在角逐中愈發清晰，不乏企業在研發和商業化方面取得顯著進展。
國際上，Alef Aeronautics的Model A已獲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頒發的特殊適航證，這也是美國政府批準的第一款電動飛行汽車。德國的Lilium、美國的Archer已完成上市。此外，包括空客、波音在內的傳統航空巨頭也在積極研發電動垂直起降（eVTOL）飛行器，車企“老大哥”奔馳、奧迪、保時捷，科技巨頭谷歌、英特爾也紛紛加入該行列。
國內，億航智能的載人無人駕駛航空器先后獲頒全球首張型號合格證、全球首張標準適航證、全球首張生產許可證，商業化進程有了實質性進展。小鵬匯天的“陸地航母”也備受期待。
資本涌入、市場正熱，各路玩家享受著來自新興產業的風口紅利，資金、人才、技術正在傾斜。這一融合了尖端科技與無限想象的產物，逐步構建起一個充滿可能的商業生態。
但對企業來說，難的不是進入生態，而是要將這個生態完成閉環。飛行汽車的“最后一公里”亦是其落地過程的最大挑戰——取得適航證和獲批航線。
根據目前的國家政策來看，民用航空器，特別是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的審批和商業化運營涉及多個關鍵步驟和證書的獲取，道阻且長。型號合格證（TC）、生產許可證（PC）以及適航證（AC）“三張證”是必備的前提。
今年3月，小鵬匯天“陸地航母”分體式飛行汽車的飛行體（代號：X3-F）型號合格證（TC）申請，正式獲中國民用航空中南地區管理局受理，這也意味著該型號即將進入適航審定階段。
但要知道的是，從開始審定到正式頒證，這條路億航智能走了近三年。目前，適航證在全球也還沒有明確的標準和規則。
飛行汽車走向商業化也將對現有空域管理提出諸多挑戰。
比如，釋放低空空域資源、建立規范智能的低空交通管理系統……對飛行汽車的管理、規范和監督還需多個國家級部門共同發力。除此之外，航線的制定、事故責任的劃分、飛行執照的獲取等，也都是飛行汽車面臨的監管難題。
盡管技術是各要素中進展最快的一個，但飛行汽車還是不可避免的面臨安全性能、動力、續航等方面的瓶頸。相關研究顯示，汽車垂直起飛所需要的動力是地面行駛的10~15倍，這對電池的比能量（能量密度）提出了極高要求。配套的停放區域、充電裝置等基礎設施以及后期維護還有待建設。
因此，成為城市交通的一環，尤其是要進入“尋常百姓家”，飛行汽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03 留給小鵬的時間還有多少？
搶占先機，乘勢而飛，這是創業者面對風口的統一姿勢。
“2024年四季度開啟預定，2024年四季度開始量產交付?！毙※i匯天迫不及待對外更新飛行汽車的研發和商業化進程。釋放積極信號，增強市場信心，絲毫不給自己留退路。何小鵬向外界所表露出來的狂熱不亞于小鵬汽車飛奔時期。
其中一個無法忽視的原因或許也與小鵬汽車相關。一直與蔚來、理想并稱為“蔚小理”的小鵬汽車，如今交付量在三家公司中墊底，也漸漸退出新勢力銷量排行榜的前列。截至今年7月小鵬汽車今年共交付新車共6.32萬輛，僅完成全年銷量目標的約23%。
事實上，從2022年8月小鵬G9銷量不佳開始，小鵬汽車就進入了低谷期。舊產品銷量下滑，新產品P7i不及預期。目前，小鵬仍處于整體虧損的階段。數據顯示，2024 年第一季度，小鵬汽車凈虧損為 13.7億元人民幣。
在這樣的背景下，飛行汽車被寄予厚望，某種程度上挑起了小鵬汽車實現業務多元化和風險對沖的擔子。
雖然小鵬匯天剛拿到新一筆資金，但隨著賽道融資不斷升溫，也意味著風口競爭越發激烈。羅蘭貝格戰略咨詢公司預測，到2050年，全球載人運營eVTOL將達到16萬架次。
而就在小鵬匯天獲投的前幾日，寧德時代獨家投資峰飛航空數億美元，成為峰飛航空的獨家戰略投資者，并將與峰飛航空合作致力于eVTOL航空電池的研發。這也是今年eVTOL賽道規模最大的一筆投融資。
作為電池行業的領軍企業，寧德時代的加入無疑將推動飛行汽車技術的發展，同時也為小鵬匯天帶來了更大的競爭壓力。
內外形勢逼迫下，小鵬匯天唯有蹄疾向前。為加速布局全國飛行汽車應用網絡，截至目前，小鵬匯天已成功簽約近60個飛行營地，包含通航機場、景區、文旅小鎮、城市郊區等各種類型，目標為用戶提供安全、合規的飛行空間。但成效幾何，作為“先行者”的小鵬并無太多經驗可借鑒。長路漫漫，前景未知。
克服飛行汽車的門檻挑戰，確保產品順利商業化，這不僅需要小鵬匯天的技術突破，更需要政策支持和行業協作。此外，飛行汽車的回報周期長，且不可控因素多，這對小鵬的資金鏈和風險管理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但市場留給小鵬的時間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