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娛先聲 丁茜雯
編輯 | 先聲編輯部
《749局》豆瓣評分已跌到了4.0分,且仍在持續走低。
這部陸川拍了8年的科幻片,在冷清的2024年國慶檔賺足了風頭和爭議,相關吐槽、負面話題幾乎霸榜微博文娛熱搜。同時,整個檔期的商業電影口碑也是分崩離析,最終票房以21.04億收官,同比去年還下降了6.4億元,可謂差強人意。
除了深陷口碑爭議的陸川,背負著流量、偶像等標簽的王俊凱,也毫不意外也因《749局》再次遭到了鋪天蓋地的吐槽——兩個月三部電影,挑大梁的全撲街。
25歲的王俊凱和53歲的陸川,似乎已經開始掉隊了。
01 擰巴的陸川
嚴格來說,《749局》的口碑崩壞,并不在于流量之罪。
自2016年立項以來,隨著資金斷裂、重新補拍、修改和新添劇本等操作,八年磨一劍的《749局》,最終呈現在大熒幕上更像是陸川鏡頭下的“華語版《新世紀福音戰士》”——喪系少年馬山(王俊凱飾)加入神秘組織749局和異能少年小隊,擔負起面對未知生物、拯救世界的使命,并在這一過程中完成自我的成長與救贖。
只可惜陸川不是庵野秀明,馬山也注定成不了碇真嗣。
畢竟,《749局》的敗筆,在海量的吐槽聲中已然可拼湊大概:雜交感滿滿的劇情、生硬的反轉、人物塑造的邏輯崩壞、演技的混亂以及宛如頁游般的特效畫風。在此之下,即便是實力派如辛柏青、張鈞甯都是那么突兀不合理,更不用說背負起流量這口鍋的王俊凱,在這種全盤稀爛的基礎上,演技都可以忽略不計好壞了。
面對群眾的吐槽,作為導演的陸川也“急”了。他不僅發文稱“別碰我的演員和主創,沖我來”,還表示全網平臺對于《749局》50%~70%肯定、30%~50%左右的否定為“兩極分化”,“有那么多肯定非常開心”。
不過,網友對此卻并不買賬,更是吐槽陸川,“再拍電影希望有關部門把你逮捕”。
要知道,自2015年《九層妖塔》過后,陸川便再無商業片上映,反而活躍在電視劇、廣告、紀錄片拍攝,據稱賺的錢都給了《749局》填補資金鏈。如若《749局》大爆,便正是陸川穩固其第七代導演領軍人物地位、厚積薄發的力作。
因此,活躍在一線對抗網友的陸川,也看上去十分“合理”了。畢竟,聲討、吐槽的關鍵顯而易見并不在演員身上,而是導演。
而陸川不得不面對的,是他在老牌導演和新銳導演之間掉隊的事實。
僅在國慶檔前后的競爭對手中,也能夠看到陳凱歌、顧長衛等名導調教演員、把控影片上仍寶刀未老;而五百、閆非、彭大魔等同期或后起之秀的導演們,即便是“比爛”,也證明同樣在其之上。
事實上,在《749局》的路演中,陸川曾向在場觀眾言之,“給大家介紹一下我拍過什么電影,我拍過《尋槍》《可可西里》《南京南京》《王的盛宴》《我們誕生在中國》《九層妖塔》。我特別想問一下,具體哪部是爛片”?
不可否認,經典之作《可可西里》《尋槍》保住了陸川的一世榮華,但不可忽視的是,豆瓣5.8分的《往的盛宴》、4.4分的《九層妖塔》也同樣是來自觀眾的觀后感。
而從這一發言中,也不難窺探出陸川掉隊不前的原因——創作心態的變化。
一方面,陸川站在了受眾市場的對立面,自我陶醉無法走下神壇。這也讓他脫離真正的市場太久,且未能和年輕觀眾建立起“口味關系”。核心原因,便是名導之流活在信息繭房里,不愿聽來自受眾市場的真話,甚至可以說,缺乏了面對大眾真實反饋的平等態度。
另一方面,則是導演的技巧,撐不起商業大制作的轉型。在過去,陸川的舒適區是在立足現實主義、主旋律題材下的商業片或是紀錄片,甚至不管瑕疵如何都至少可以稱之為“電影”。而自《九層妖塔》開始,陸川的類歐美科幻大片之夢便在顯露苗頭,愈加在意用特效、工業化手段來拔高電影內容,反而劇情創作大打折扣,淪為服務大制作的外衣。
而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也一直延續到《749局》,可歸根結底,劇情才是電影的芯。
當然,不僅是陸川,這種萬事歸因皆“被黑”的思維,仿佛貫穿在如今中國的某些導演們之中,陷入了拿過去輝煌來論證如今無錯的邏輯。正如陳凱歌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卻仍在為《無極》被封爛片而不滿,胡玫、丁晟等“晚節不保”的導演們破防怒懟觀眾也是如此。
跌落神壇,也是意料之中了。
02 掉隊的一只
但就像演員張頌文所言,“優秀的導演應該是可以發揮演員的特長,可以讓演員在每一部他的作品中都應該可以有進步”、“他拍攝的作品一定是觀眾愛看的、評分高的”。
以王俊凱為例,他在《刺猬》中雖然與葛優互飆演技雖明顯露怯,但對比其他作品有著明顯進步;而在《野孩子》《749局》中挑起大梁,王俊凱的臺詞、表情問題暴露頗多。事實上,這也是因為,《刺猬》的諸多戲眼、爆發點處理都放在了葛優身上,王俊凱臺詞短板也被口吃的設定彌補上。
對于優秀的演員來說,好的劇本是錦上添花,拉胯的作品也同樣影響不了演技的發揮;而對于尚處打磨期的演員抑或是偶像,除了自身理解和努力外,導演的調教、合適的角色、合適的設定等也不可謂是雕琢白紙或朽木成功的重要因素。
事實上,步入TFBOYS單飛不解散、三小只各奔前程的階段后,王俊凱的掉隊狀態愈發顯露。
僅對比兩位隊友,便已然明顯。
目前,即便就讀于伯克利音樂學院、轉型Solo歌手將事業重心放在樂壇的王源,不僅有備受好評的原創專輯代表作《夏野了》,還也擁有豆瓣評分8分的《地久天長》為跨界演員身份傍身。
而從中戲畢業的易烊千璽,則在《少年的你》《送你一朵小紅花》《滿江紅》等電影作品加持下,在同期年輕流量中拔得頭籌,甚至步入有票房、有代表作的可挑大梁的電影演員行列,主演作品也大多維持在7分以上,其中《少年的你》獲得豆瓣評分8.2分,并提名奧斯卡、金像獎等。
對比王源、易烊千璽路線明確的發展之路,王俊凱似乎還處于迷茫的成長期。
比較明顯的,便是王俊凱無法在復雜的角色之中入戲,其舒適區仍然停留在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間的“純真”闡釋。比如2022年,其在《重生之門》中飾演的“莊文杰”一角,便是出身盜賊世家、以身作局且斡旋在黑白之間的“腹黑”人設,但這一帶有高人物弧光的角色,最終成為了“掉鏈子”的存在。
反觀《刺猬》中,“周正”為沉默自閉、口吃單純的少年,十分淺顯易懂的人設可謂在王俊凱的舒適區,即可輕松理解的少年成長戲;包括《天坑鷹獵》中的“張保慶”、昔年19歲在《749局》中的演技,都可以稱之為不趕客——即便其演技聊勝于無,但也夠用。
而縱觀王俊凱近些年的作品,自2018年與文淇主演的《天坑鷹獵》獲得豆瓣7.4分后,便再無超越此部作品評分的主演新作(《刺猬》7.4分持平)。即便是大導、主旋律作品多次背書,其在《長城》《1921》哪怕是客串作品《老炮兒》中的表現,都成為了電影中備受吐槽的內容,未托舉其作為“演員”的履歷。
尚屬起步較晚的王俊凱,在當下亟需一部挑大梁的代表作來夯實其演員道路。甚至,不客氣地說,比起同代亦或是后輩導演、演員,王俊凱的困局在于“吃老本”。
之于王俊凱,TFBOYS標簽下的流量轉型依然是首位,而成敗很重要的一環,來自粉絲經濟的溫室。當流量高于一切、只聽好話,即便是有上進心的演員也會迷失。
也正是因此,外界的否認與批判也成為了部分導演、演員急于推翻的現實。正像是上文陸川所質問的“哪部是爛片”,以及演員的粉絲們不斷出征、挽回口碑,上至導演、下至演員,完全被隔絕在了信息繭房的真空層中。
換言之,橫豎都不覺得問題出在主創團隊身上,而是觀眾不夠有審美,亦或是“看不得好”。
03 王俊凱救不了陸川
事實上,隨著電影市場商業化的拔高,精耕細作的垂類導演們大多不約而同選擇下海商業片領域。
此前,戛納電影節曾將陸川、李芳芳(《無問西東》導演)、常征(《馬文的戰爭》導演)等生于80年代,大多經歷過下海、出國潮、伴隨著歐美電影成長起來的年輕導演,稱之為中國的第七代導演代表。
而相比第六代關注個體精神心靈創作、第五代建立在民族內核上進行反思,所謂的第七代則因深受時代浪潮影響,普遍定位方向均在國產商業片角度。而從《尋槍》開始,陸川實際上在國內更被廣泛看作藝術片導演。
有意思的是,作為第六代導演的王小帥卻對第七代的說法抱有一定異議,在他看來,第六代之后不可能再有劃時代的電影人,因為他們沒有共性,“沒有拍過嚴肅電影的導演,就不能稱之為‘代’,因為他們的電影缺少藝術味道和文化承擔”。也正是在第六代之后,中國電影導演的代際劃分也逐漸開始以新力量、新生代、新銳等說法來劃分,‘代’的概念也在逐漸走向煙消云散。
不過,即便如此,陸川卻曾直言自己便是“第七代導演的杰出代表”。
不過,陸川把自己“架”在這么一個位置,似乎更難以接受身為導演的失敗。
比如在面對觀眾提出《九層妖塔》為爛片時,陸川不僅委屈含淚,還強調否認稱“我們做了8年,有誰會用8年的時間去做一坨屎”,并表示自己與團隊認真且花費了諸多精力,想要借此去為市場、觀眾、中國電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貢獻。
同理,在面對《749局》的失利時,陸川依然還是熟悉的委屈味道,并直言“我是電影學院畢業生、導演系的研究生,我不能做一個爛片,也不可能做一個低劣的影片去糊弄觀眾”、“我問心無愧,審美需要培養,我可以等你們”。
顯然,在陸川看來,努力、冗長的時間拍攝,似乎成為了“不是爛片”的免死金牌。這暴露出的,反倒是其難創作出口碑商業片的現實。
說白了,陸川口碑如山倒,便恰恰是把自己架在了上帝視角——普信自己的能力,俯視市場。
有趣的是,為了印證《749局》并非爛片,一場匯集業內專業人士的“電影《749局》專家研討會”也在10月9日舉辦,有了專家背書稱贊其為“中國式科幻大片”、主創團隊喊冤被輿論打壓,所謂的審美差距也更加成為了證據。
如陸川對票房破30億的《抓娃娃》所言,“麻花的低質強堿性搞笑片雄霸中國電影市場,是文化的悲哀”。誠然,開心麻花電影系列并非部部精品,但最樸素的道理仍然是講好一個故事,盡管大眾審美縱然不一,但是否值回票價,心里都有一桿秤。
而縱觀引起激憤的《749局》和電影版《紅樓夢》等影片,恰恰是導演們站在了大眾市場的對立面,敷衍卻又叫囂著受眾審美不行、吃不了細糠。
當年在《九層妖塔》問世之時,陸川便曾坦言,是出自于其對藝術片導演生存現狀的擔憂而抽空拍攝的,“如果不拍《九層妖塔》,沒有任何票房保證,我以后就沒法在中國拍電影了,只能永遠去做藝術片”。
拍商業電影才能有飯吃,似乎成為了諸多國內導演的共識,但事實證明,馮小剛、陳凱歌等都在折戟,商業片也并不是好拍的。更不用說,介于商業和藝術之間的“中間電影”。
想當初,入行三年,陸川也是無片可拍,姜文的背書攢局出來了《尋槍》;而如今,伴隨著資本離場進場的謹慎以及受眾市場的崩盤,王俊凱這塊流量招牌,也救不了陸川了。
結語
當然,如果說流量們在如今便是“票房毒藥”也并不客觀。
對于電影創作者來說,在如今中國電影市場逐步萎縮的當下,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保證高質量內容的基礎上,合理利用流量們的粉絲經濟創收,實現互相成就的雙贏局面。
畢竟,最終打動觀眾的仍然是影片的整體質量,瑕不掩瑜可包容,但處處瑕便怪不得觀眾——商業電影應該是大眾喜聞樂見的,而非導演自我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