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楊舒鴻吉
界面新聞編輯 | 彭朋
“通勤、租房。”
在一個以華為上海員工為主的社群內，這兩個詞正在成為討論的焦點。
2024年10月，首批3000余名員工開始入駐華為上海青浦練秋湖研發中心。緊隨其后，今年春節前夕，超2萬5000名來自上海等地的員工陸續遷入此處，至2025年年底，這一研發中心將接納超過3萬名員工。
練秋湖研發中心，將會成為華為在全球規模最大的研發中心。
社群中的華為員工中，各自的憂慮并不相同。有人焦急尋求房屋租賃的信息；也有上海市區的購房者計算通勤距離發現，搬遷后到新辦公室需要平均超過4小時，過長的通勤時間讓他們不得不考慮是否要在當地租賃住房或者購置房產。
一位華為員工告訴界面新聞記者，從下發搬遷通知到正式遷移，前后約有一個月的時間，首批遷移的主要集中在無線業務，而汽車業務的員工尚在上海金橋辦公室等待后續通知。
這一安排或與華為車BU項目即將獨立的傳聞有關。
數據顯示，華為練秋湖研發中心占地約2400畝，建筑面積達206萬平方米。總投資約110億人民幣。這一建筑面積是目前華為松山湖基地的2倍。練秋湖將作為華為未來技術創新的核心基地，這里將承載涵蓋海思芯片、5G與6G無線技術、智能手機、汽車以及數字能源領域的研究。
華為在該園區擁有100多棟3至5層的研發大樓，除華為之外，與華為研發基地緊鄰的西岑科創園區二期工程已經開工建設。資料顯示，該園區占地約498畝的區域將包括商業研發辦公樓、體育中心、水鄉公園（一期）、文化中心、幼兒園及一座九年一貫制學校等設施。隨著高校及上下游企業的入駐，超過4萬名科創人才將被導入至此。
搬遷時間一經確定，青浦練秋湖的租賃市場迅速火熱。
目前，練秋湖研發中心位于上海青浦區西岑村。距離研發中心最近的現代化小區為華岑佳苑。該小區是附近居民動遷安居房。
“本村居民多數分到了3套左右的房子。其中一些年輕人已經在青浦中心城區附近置業，方便上下班，因此華岑佳苑約三分之二的房子是空置的。”一位該小區居民告訴界面新聞記者。
隨著華為開始啟動搬遷的時間表公布，有嗅覺靈敏的中介聞風而動，“目前小區的房源已經不多了，出來一套就被租走一套，其中大多數是二房東。”一位出租的居民告訴記者，“二房東以1000元每月的價格簽下了6年的長約。也有中介要求簽10年。”
記者隨后以租房為由，詢問了正在攬客的中介，對方開出“三室一廳戶型，7500元”的價格，“只有基本的電器，其余自配。”
記者通過房屋租賃網站發現，該小區的租金在1個月前仍在2600左右，一個月不到即翻三倍。
即使價格奇高，但是華為員工似乎在租金面前正在失去話語權，一位華岑佳苑居民告訴記者，就在搬遷通知發出之時，有三家企業在小區內大舉收房，“有一家企業手上至少有超過200套房源。”
實際上，為解決員工遷入后的住房問題，上海青浦區和華為公司建設了6200套單身公寓。記者獲悉，目前該處公寓正在交付前夕。在距離研發中心17公里的朱家角，另外建設的華為人才公寓同樣將提供超過5000套住房。
但是，這兩處配套住房可能并不解渴。
超過1萬套住房僅能解決三分之一的員工住宿問題。與此同時，由于連秋湖研發中心緊鄰上海水源地金澤水庫，在“紅線”要求內無法再新建大型社區。
因此，華為“溢出”效應向環練秋湖周邊地區轉移。
獨立房產經理人朱海華早在5年前就開始圍繞華為員工開展房產中介服務。至今，經其手，已經售出了近80套房產。
“華為這樣體量的企業和薪資水平，是屬于高凈值人群。由于其工作的特點，因此住房將是員工最大的需求。”朱海華告訴記者，“華為員工的訴求一方面是通勤，一方面是保值。”
朱海華回憶，華為引發的當地房地產市場的變化始于2018年。當年，華為計劃在松山湖之外，再建設一處大型研發中心，用于歸攏分散在江浙滬等地的分散業務，提升管理效率。
其中，上海金橋研發中心占地約410畝，近3萬名員工在辦公，空間上已近擁擠。
華為金橋研發中心員工因住房產生的支出，每年可能超過5億元。朱海華計算得出，練秋湖研發中心將會為滬江兩地房地產市場帶來顯性變化。
如其所料，距離練秋湖研發中心不足20分鐘車程的江蘇蘇州汾湖經濟開發區，率先迎來華為員工。
“從交通上，汾湖大量新開發樓盤是最接近練秋湖的新住宅。在長三角示范區的建設推動下，省級斷頭路被打通，兩地通勤時間進一步縮短。”朱海華說。
2019年前后，上海本地的房地產限購政策，成為華為員工奔向江蘇蘇州汾湖買房的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前往汾湖買房，并不占有華為員工在上海市的購房資格，可讓華為員工在上海市中心購房時，享受到較低的利率和首付比例。”
朱海華計算，2019年前后汾湖經濟開發區新開樓盤的總價在150-200萬元左右，上海同等類型價格翻倍不止，洋房300萬起步到500萬不等。同時還占用“房票”，“其中的性價比可想而知。”
他告訴記者，在汾湖部分小區，已經出現了華為員工“包樓”的情況。
汾湖房地市場也嗅到了華為員工的需求。資料顯示，2023年-2024年，汾湖經濟開發區面向市場年均投放超過1500套住房。
投放速度明顯提升。
此外，上海地鐵17號線、市域鐵路“示范區線”投入使用，將在西岑站實現同站換乘，進一步連接青浦、吳江、嘉善三地，使得“溢出效應”進一步擴大。
華為帶來的“溢出效應”遠不止房地市場。
2016年6月1日，上海市政府與華為投資控股有限公司在滬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雙方在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物聯網、車聯網、工業互聯網、智慧城市等領域加強技術研發、示范應用、融合創新等方面合作，促進上海信息產業創新發展和智慧城市建設應用。
彼時，上海是華為無線網絡產品研發總部所在地。而上海當時正經歷數字化城市轉型，圍繞智慧城市示范應用、創新尋求與全球優質企業合作。
當時的華為，依托金橋研發中心，為上海打造世界級信息基礎設施標桿城市提供解決方案，為上海鞏固提升實體經濟能級和加快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作出更大貢獻。
當年簽署的合作中，華為就規劃在上海青浦區投資建設新的研發中心及配套人才公寓，持續加大研發投資、吸引頂尖人才。
就在華為與上海市政府完成新研發中心的土地空間的可拓展性、產業布局等具體規劃之后。2018年，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我國經濟發展最活躍、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2019年，長三角一體化示范區執委會推出三年行動計劃，圍繞生態環保、設施互通、產業創新、民生服務四個方面分類示范共5大板塊，推出18項主要行動。
在示范區的規劃當中，華為練秋湖研發中心成為其中的重量級項目。
與此同時，華為“輕舟已過萬重山”，帶著手機、汽車業務打造的“鴻蒙”全新生態，正在全面狂奔。
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華為在實現銷售收入4175億元，同比增長34.3%，凈利潤率為13.2%。這與其在5G和AI技術領域加大投入力度，圍繞AI領域，華為在盤古大模型、云服務器、數字人服務等方面的技術及應用得到持續升級，并取得多個突破息息相關。
華為的創新業務，與上海正在積極打造集成電路、生物醫藥、人工智能三大先導產業高度重合。2023年三大先導產業規模達到1.6萬億元。
而在長三角范圍內，集成電路產業規模已經占到全國60%，這將為華為正在奮力突破的芯片的研發與設計提供重要支撐。
另據相關報道，10月8日，西岑科創園區第二組團正式開工，圍繞中心湖區的先導地塊率先建設，主要為了盡快滿足華為員工的文體需求，建設體育中心、文化中心，并完善配套設施。預計2026年底，中心湖區的形象構建基本完成。
上海青浦區經委副主任李玉潔在接受解放日報記者采訪時透露，未來西岑科創中心建設完成，將有69萬平方米的研發空間虛位以待，借助練秋湖研發中心的影響，更多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愿意選擇在西岑繼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