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硬糖 魏妮卡
編輯 | 李春暉
跨年晚會本是驗收音樂圈一年成績的時候,但看了今年的跨晚,硬糖君真不知今夕何夕。各家衛視舞臺競相上演瓊瑤劇OST“回憶殺”,該說不說適老化倒是做挺好的。
剛剛過去的2024年,音樂圈是沒有新出圈神曲了嗎?都說歌壇是糊壇,新人出頭難、新歌出圈難。但每年量產的影視OST,好歹是撐起了糊壇的半壁江山。2023年,單個音樂平臺破百萬收藏的OST歌曲超過10首,有咱耳熟能詳的《籠》《去有風的地方》以及《長月燼明》的三首OST。
可到了2024年,數據拿得出手的OST有且僅有《小美滿》。排在《小美滿》之后的OST歌曲,數據呈現斷崖式下跌,平臺收藏量均在50萬左右,遠低于2023年的整體水平。
我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2024年劇集、電影市場大盤都比2023年冷清,OST不火也屬正常。但影視作品不火,不等于OST不火。前幾年好些爆火的OST都出自冷門作品,所謂“自古爛片出神曲”嘛。
比如2021年莫文蔚為電影《我要我們在一起》演唱的OST《這世界那么多人》。電影你可能沒看過,但歌大概率聽過。這首歌拿下了抖音、網易云等平臺年度歌曲,QQ音樂收藏突破2200萬。
眾所周知,OST現在已是華語樂壇新歌最主要的產出源。畢竟制作一張專輯可能會入不敷出,但制作一首OST,好歹有影視圈的甲方穩定買單。據智研咨詢統計顯示,2021年電影OST數量接近400首,電視劇OST數量接近600首。群眾也津津樂道于“OST怎么老是那幾個人唱”或“某某劇OST好難聽”“瞎燃個什么勁兒”,這幾乎是大家僅存關心的音樂話題了。
如此撐起華語樂壇半邊天的OST,怎么就突然不受待見了呢?是被影視小年帶累,還是自己機械復制、不求上進,亦或是最重要的短視頻傳播渠道開始受阻了呢?
怎么總是他們唱
OST圈曾經的“三女王”是張靚穎、張碧晨、郁可唯,現在又多了“四巨頭”——周深、劉宇寧、毛不易、張杰。
如今的OST風格與歌手唱腔已經形成了一些固定搭配,給觀眾形成一種既定的劇情印象,這在古偶劇里尤其明顯。“愛情刺客”張碧晨一開口,男女主必有人非死即傷;“愛情殺手”毛不易一開口,男女主感情線天崩地裂;“愛情保安”劉宇寧一開口,男女主兩情相悅三年抱倆。
但隨著演唱會市場火爆,好些OST巨頭的重心都轉移到巡演上。比如張碧晨、張靚穎、張杰、毛不易,OST產量驟減。
從數量上來看,OST圈真正的產量之王是劉宇寧,出道6年多的時間里,唱了上百首OST。周深緊隨其后,出道10年百首。而曾經影視圈的OST熱門歌手孫楠、毛阿敏、譚晶出道30多年,才唱上百首。
可想而知,現在影視行業的OST需求量有多大。而且頭部資源相對集中在一些歌手身上,給觀眾一種“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個人”的印象。如今點開大劇的OST片單,主題曲是那幾個熟臉就算了,插曲還經常出現“秀人團建”,總會有幾個選秀出來的歌手。
那么,OST圈到底是怎樣一個選人邏輯?
“能不能帶量是選歌手的重要因素。”音樂制作人小C告訴硬糖君,畢竟OST是有宣傳作用,歌手的粉絲能做一定數據自然是最好,虛假繁榮也是繁榮。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周深、劉宇寧是唱OST最多的。因為現在華語歌手中,他們就是最有流量的。微信、百度、抖音的檢索量排名里,周深是唯一擠進前十的歌手。而劉宇寧早年做網紅時,就通過一場場直播積累起一批死忠粉絲。
周深、劉宇寧之后,秀人歌手自然也在考量范圍內,好歹是選秀攢起來的粉絲。“火箭少女101”的vocal段奧娟、張紫寧、李紫婷,每年都能穩定接幾單OST的活兒。翻紅的快樂男聲“0713再就業男團”張元、王錚亮、王櫟鑫、路虎,一年也有不少OST訂單。
音樂平臺工作人員小R告訴硬糖君,其實OST歌手的選擇,也存在“路徑依賴”。OST畢竟是一個B端生意,影視公司給到OST公司一定預算,OST公司形成穩定生意與廠牌后,都愿意與更“配合”的乙方歌手合作。
某個歌手價格合適、出活穩定,又愿意接受修改,肯定是甲方的最優選擇。這也是為什么港臺歌手逐漸淡出OST一線、內地OST專業戶歌手興起的原因。一年唱二三十首OST的劉宇寧,顯然是一個既有流量、又很配合的乙方;近兩年崛起的希林娜依高、張遠,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些大眾更熟知的一線歌手則比較難搞。一是價格貴、利潤薄。二是他們大多簽約了大公司,自然需要讓渡部分版權收益。三是他們對創作要求高,有的歌手不僅參與創作,還會考慮歌曲和自己個人的音樂風格是否匹配。
OST變難聽了嗎?
今年跨年晚會《當》一響起,立馬把硬糖君拉回童年天天準時蹲守《還珠格格》播出的日子。不得不說,那個時代的OST,經久不衰、歷久彌新。《仙劍奇俠傳》的OST《一直很安靜》、《仙劍奇俠傳三》的OST《偏愛》,這兩年都在短視頻上翻紅了。
OST雖然是服務于影視作品的,但曾經的OST似乎就是更有生命力。“這種生命力的差別可能來自于創作主體變了。”小C認為,曾經港臺音樂巔峰時期,OST的創作主體是索尼、華納、環球、滾石等這些音樂大廠。
現在隨著網絡劇興起,OST的需求量增大,興起了很多專門做OST的公司。以前音樂大廠做OST生意,更多是考慮音樂與歌手本身的適配性。現在OST就是純B端生意,摻雜了產業流水線上的各種復雜考量。選擇誰來做OST,關乎錢的多少、人情關系、版權歸屬、營銷資源等各種因素。
曾經OST市場上主要是兩類公司,一是詞曲創作者的公司。比如制作《熱辣滾燙》《抓娃娃》OST的聽見時代,老板是創作人宋鵬飛。制作《珠簾玉幕》《一念關山》OST的嘉尤音樂,老板是創作人王嘉誠。
這類音樂創作人公司也開始簽藝人,穩定接收OST訂單。比如老歌手林凡簽在了聽見時代,開始穩定接活兒OST;2023年唱了10首OST的薩吉來自翊辰文化,今年做了《國色芳華》《惜花芷》等劇集的OST,老板是創作人金大洲;奔跑怪物投資的勇士音樂,旗下有作曲人錢雷,這家公司擁有周深的很多歌曲版權,雙方應該是有深度合作。
二是影視營銷公司拓展OST業務,比如無限自在做OST的子公司自在天浩,不僅做了《前任》系列營銷,還做了其OST。
但現在OST格局又變了,身為甲方的長視頻平臺、影視公司,開始自己參與到OST生意中來。騰訊視頻自不必說,有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專做OST(影音+)。同時鵝廠也是最捧自家愛豆的。近期《九重紫》OST有火箭少女101張紫寧、INTO1伯遠,《大奉打更人》OST有硬糖少女303希林娜依高、INTO1伯遠,《玫瑰的故事》OST有INTO1米卡、硬糖少女303希林娜依高。
愛奇藝則與稻草熊老板劉小楓合作了韶愔音樂,《我是刑警》《白月梵星》《風中的火焰》均是這家公司做的OST,簽約藝人金玟岐、康子奇也唱了不少OST。
阿里占股51%的經紀公司天浩盛世也開拓了OST業務,在播劇《千朵桃花一世開》OST正是出自這家公司之手。
小C認為,相對來說,電影的OST質量要優于電視劇。而電視劇方面,自主權較高的導演、制片公司,其OST還可能有一定驚喜。比如今年被很多人提名的《大夢歸離》,雖然也出自韶愔音樂,但郭敬明參與了OST創作,歌曲明顯有他的風格。郭敬明也算OST高手,電影《小時代》那首《時間煮雨》,至今是KTV傳唱金曲。
于正的《墨雨云間》,每首OST都找了不同團隊來做,在2024年也算比較出彩的劇集OST。恒心引力則有專做OST的恒心引力音樂工廠,所以我們可以從其OST里看到久違的港臺歌手陣容,如王心凌、詹雯婷。
今時今日,偶爾找回港臺歌手唱OST,還是能給人新鮮感和帶來關注度的。近期哇唧唧哇找來五月天唱《難哄》OST,就掀起不小討論,有討論總比沒有討論好嘛。
中短視頻不渡OST了?
爆劇容易爆OST,但一首好的OST,本身也有自己的生命力。前些年,很多OST都是靠作為中短視頻的BGM出圈。奇怪的是,從今年開始,中短視頻突然不渡OST了。
中視頻領域傳播OST的重鎮是B站。但經歷一系列版權風波后,影視剪輯區元氣大傷,對影視OST的應用自然也大大減少。OST失去了一個重要傳播渠道。
短視頻方面,今年的影視流量整體有所下滑。據電影營銷從業者透露,今年抖音短視頻單條上百萬贊,比往年要難得多。劇集營銷方面,雖然出現了不少話題播放量的巨頭,比如400億+《玫瑰的故事》、500億+的《慶余年2》,但這些劇并沒有爆自己的OST歌曲。
這可能和今年抖音轉變音樂策略有關。近兩年,音樂大廠索尼、環球、華納等與很多平臺都有矛盾糾紛,要么打官司,要么在談判。無非就是大廠牌索要的音樂授權、版權費越來越昂貴。2024年初,“霉霉”泰勒斯威夫特歌曲從抖音下架;2021年在抖音大火的《這世界那么多人》,現已沒有莫文蔚版本的授權了。
如何不被音樂大廠卡脖子,抖音的策略顯然是推原創古風歌曲。在下架大廠牌歌曲的那段時間,抖音以及tiktok的網絡原創歌曲流量猛增,紛紛進入TOP熱歌名單。
從2024年短視頻熱歌榜來看,幾乎沒有音樂大廠牌的版權歌曲了。刀郎的歌能夠翻紅,可能也有版權在他自己手里的原因,價格好商量。
綜上,現在影視OST還想要借短視頻來渡自己一程,可能會有點難。不過,從在播劇《白月梵星》的OST身上,我們又能看到OST圈的自救——反向購買抖音熱歌做OST,與抖音網紅歌手合作。《白月梵星》在元旦時專門推出了一首OST《不負人間》,正是抖音網紅歌手阿yueyue的歌曲。
其實,從劉宇寧走紅開始,OST圈已經流行找抖音網紅歌手合作,比如小時姑娘、余又等。起初是讓網紅歌手來唱OST,現在則是直接購買他們的網紅歌。
古偶與短視頻古風歌曲倒也適配,更重要的是網紅歌更有利于劇集在短視頻傳播。《白月梵星》這一帶頭,硬糖君發現影視圈的業內群,好多劇集制作方都求起了抖音熱歌版權的聯系方式。
短視頻熱歌沖擊影視圈OST,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反正音樂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短視頻渡高雅歌、也渡口水歌,且看OST圈如何與其走完下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