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野馬財經 于婞 徐長卿
編輯丨武麗娟
百億游戲巨頭完美世界(002624.SZ)2024年的業績不太完美。
1月17日晚間，完美世界發布2024年度業績預告，公告顯示，過去一年公司營業收入預計為55億元至56億元，凈利潤虧損11億元至13億元。這是完美世界上市以來首次出現年度業績虧損。
不過公司股價卻在業績預告披露后的首個交易日上漲了5.57%，1月20日報收10.24元/股，總市值198.65億元。
另外，中金公司、東吳證券、華泰證券也紛紛給出了完美世界“跑贏行業”“買入”“增持”的評級，與前次評級方向維持一致。
從2024年一季度就開始虧損的完美世界，為什么在股民和券商心中依然完美？
左手裁項目，右手裁員
對于上一年度虧損，完美世界直言是內部戰略和管理出現了問題。
具體來看，完美世界旗下兩大業務均出現不同程度的虧損。其中游戲業務預計2024年凈虧損6.5億元至7.5億元；影視業務預計凈虧損3億元至4億元。
究其原因，完美世界在公告中表示，近年來，隨著游戲及影視行業市場競爭加劇，行業從業者積極應對，尋求和創造發展機遇。公司努力探索業務轉型升級，取得了一定成績，但也遇到了諸多困難和挑戰。
一是過去幾年，完美世界對市場變化前瞻不足，產品布局欠妥，同期推進了多個大中型項目，部分項目未能實現預定目標；二是中腰部劇集的市場規模及盈利空間被擠壓，公司部分影視劇受題材等所限，部分項目收益未達預期。
各種因素疊加，造成了公司2024年業績虧損。
實際上，完美世界的困境早有顯現。
2015年7月，完美世界通過私有化從美股退市，并于2016年回歸國內A股。2017至2019年，完美世界營業收入從79.3億元增長至80.39億元，年復合增長率僅有0.69%，同期歸母凈利潤從15.05億元下降至15.03億元，不增反降。
2019年或許成為完美世界發展歷程中的分水嶺。從外部看，一方面，游戲人口紅利基本消失。此時中國游戲用戶規模進入了緩慢發展階段。據《2019年中國游戲產業報告》中指出我國游戲用戶已達6.4億人，目前已經趨于飽和狀態。另一方面，強敵環伺。騰訊（0700.HK）和網易（NASDAQ: NTES）兩家的收入合計占比超過76%，且依然在以巨大的優勢領跑，業內其他公司，則如逆水行舟。
從內部看，完美世界在2016年時期的限售股份于2019年6月18日解禁。解禁期一過，股東們就開始了套現。從2019年6月到2020年6月，總共一年的時間內，完美世界創始人池宇峰共進行四次套現，達到25.87億元，其他兩大股東完美控股、德清駿揚的減持股份也達到了共計20多億元。
2020年，新冠疫情來襲，受疫情影響，娛樂、旅游、餐飲等眾多行業遭受重創，而游戲行業卻成為受益行業，因為疫情宅在家里的人群為游戲貢獻了不少收入。在這一年，完美世界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營業收入破百億，歸母凈利潤15.49億元。游戲業務實現營業收入92.62億元，凈利潤22.85億元，同比分別增長35%和20.43%。
不過好景不長。2021年，完美世界營業收入85.18億元，同比下降16.69%；凈利潤3.69億元，同比下降76.16%；扣非凈利潤1.02億元，同比下降90.26%。這一年，完美世界的凈利潤只完成了預期目標的30%。 這一方面是影視業務因片單投資虧損的影響，另一方面完美世界當時正處于游戲業務的戰略升級和產品創新迭代階段，這導致了業績的階段性壓力。
如今為了止損，完美世界“壯士斷腕”，對項目進行系統梳理和取舍后，關停預期收益不佳的在研項目《完美新世界》《靈籠》《代號Lucking》《代號新世界》等，還基于《一拳超人：世界》《乖離性百萬亞瑟王：環》部分區域公測表現不及預期，對其縮減團隊規模，在低成本投入的基礎上繼續推進調優及測試等工作。
關停、縮減項目規模的同時，完美世界對不匹配公司發展需要的團隊也進行了裁減，保留優勢團隊，將資源集中到更具確定性的優勢項目上。
為此，完美世界“大裁員”的風波還曾在2024年中旬鬧得沸沸揚揚。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2024年6月實地探訪，完美世界的辦公地——位于北京市朝陽區望京東路1號的完美大廈4棟樓中，確有一棟大廈空置率較高，且已掛牌外租。
除了普通員工，完美世界的管理層也出現震動。據公司2024年7月22日公告，蕭泓、魯曉寅分別辭任CEO、聯席CEO，由顧黎明接任，而新任CEO原主要負責電競業務。
人員變動后，新的項目也陸續上線。其中完美世界重磅新端游《誅仙世界》已于2024年12月19日正式上線，公測首30天流水超4億元；《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近期于海外部分區域完成測試；《異環》已于2024年11月首測。
資深產業經濟觀察家梁振鵬指出，完美世界關停一些在研游戲，新游戲公測表現不及預期，暴露出完美世界在游戲研發和運營方面的問題。完美世界需要不斷優化研發和運營策略，提高游戲的質量和用戶體驗，以吸引更多的玩家并提升游戲的收益。并且需要謹慎平衡游戲業務和影視業務的發展，確保它們之間的協同效應最大化。
產業時評人張書樂認為，未來在影視領域，完美世界為了改變自己的窘境，應該會抽出一部分精力去游戲之上。畢竟，完美的基本盤是游戲，影視只是副業。同時，游戲創造的收益要遠高于影視，聚焦主業，必然是完美走出困局的選擇。
手游時代未占先機
完美世界究竟是如何從一騎絕塵的“游戲黑馬”走到如今的虧損、裁員境地？細究原因，一定程度上，源于近年來的發展戰略布局上出現了一些失誤。
千禧年后，中國游戲市場開始進入黃金年代。2004年，陳天橋的盛大游戲憑借代理《傳奇》已經翻身，網易也推出了《大話西游online》，在此背景下，清華大學化學系畢業的池宇峰順勢成立完美世界，并連續推出了多款賣座游戲。
2005年11月25日，同名游戲《完美世界》公測，此后不久，《完美世界》同時在線人數突破30萬，一度刷新了國產3D網游同時在線人數的紀錄；2006年9月27日，《武林外傳》公測；2007年完美世界推出MMORPG（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游戲《誅仙》，就在《誅仙》推出的兩個月后，2007年7月27日，完美世界的前身，完美時空在納斯達克成功上市，成為盛大、九城之后國內第三家上市的游戲公司，躋身一線游戲廠商行列。2012年，完美世界拿下DOTA2的代理權。
在端游時代，完美世界憑借著《誅仙》和《完美世界》等幾款爆火的游戲搶占先機。但在手游時代，相比于騰訊、網易還是慢了半拍。
騰訊、網易早在2015年就相繼推出《夢幻西游》《王者榮耀》等爆款手游，而完美世界遲至2016年8月、2019年3月才分別完成《誅仙》《完美世界》等端游的手游化。
不僅如此，完美世界在手機游戲領域一直未能成功復制類似《誅仙》的爆款產品。據“七麥數據”統計，原本被寄予厚望能夠與《原神》相抗衡的《幻塔》，現今已經跌出了蘋果商店的暢銷排行榜。
近5年，完美世界在年度財報中的游戲項目儲備數量從2019年的24個持續減少至13個，主要靠老游戲維系熱度，新游戲短時間內難以續力，這也是完美世界近年來所面臨的主要問題。
而被縮減規模的《一拳超人》則是2024年2月份率先上線海外市場，但流水表現不佳，“Sensor Tower”數據顯示，游戲上線一個半月后總流水近2000多萬元，遠遠覆蓋不了游戲開發和運營成本。
出海、加碼AIGC能否穿越游戲周期？
除了裁減項目和優化人員，在降本增效的路上完美世界還選擇了出海與加碼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
先說出海。有投資者在互動平臺向完美世界提問出海相關情況。完美世界回答自研的異世界都市冒險JRPG游戲《女神異聞錄：夜幕魅影》先后在國內和海外多個國家和地區正式上線。并且“未來，公司儲備的多款在研項目都立足于全球化發行，公司會結合市場環境、產品特點、用戶屬性等因素，靈活安排海內外上線節奏。”
據中國音數協游戲工委發布的數據報告顯示，從2023年全年數據來看，中國自主研發游戲在2023年的海外市場實際銷售收入為163.66億美元，規模連續四年超千億元。盡管面對多方困難，出海依然也是中國游戲企業的“下一站”。
不過，對于完美世界來說，雖然早在2006年，與公司同名的端游《完美世界國際版》是第一批出海的國產游戲，創造了當時的海外收入神話。但隨著近年來國內游戲廠商競相出海，海外市場的競爭由“藍”轉“紅”仍是不小挑戰。躺贏時代已經結束，一是國內IP對于部分海外用戶來說影響力有限，此外，完美世界還需與國外知名IP同臺競技，以及面臨騰訊、網易的“圍追堵截”。
艾媒咨詢CEO兼首席分析師張毅表示，2023年之前，中國游戲出海出現了高速增長的態勢，一方面，中國在游戲版號發放實行的停發狀態，倒逼游戲企業海外拓展。另外，中國游戲在版號停發前，從策劃研發到渠道、營銷，實際上已經形成了比較龐大、充足的人才保障。隨著市場的回歸更理性，對于產品的精細化、精品化要求以及同質化這樣的大背景下。對完美世界來講，出海面臨的挑戰也比較明顯。
首先是來自全球宏觀環境的挑戰，如經濟環境的復雜化甚至惡化，貿易保護主義以及地緣政治等。其次在于文化融合的影響，尤其是需要細耕不同的國家，甚至相同國家不同的文化和民族背景。第三還是來自于市場的競爭，產品的同質化競爭越來越高，生命周期整體逐步減短，導致渠道成本越來越高，而且渠道的營銷手段越來越透明，競爭更加殘酷。
再說AIGC。完美世界在2017年開始進行AI布局,2024年3月，完美世界游戲旗下《誅仙世界》成功接入英偉達Audio2Face技術，并在英偉達AI大會上展示合作成果。這一技術能夠將音頻轉化為動畫，為游戲帶來更加生動的體驗。
據其控股子公司完美世界游戲CEO魯曉寅介紹，完美世界游戲已將AI技術應用于研發管線的多個環節中，如游戲中的智能NPC、場景建模、AI繪畫、AI劇情、AI配音等等，還自研創作了虛擬數字人.。在游戲制作過程中，AIGC技術的應用或能極大地降低了成本、提高了開發效率。這對研發費用高企的完美世界來說，是個不錯的消息。年報顯示，完美世界2023年研發費用達到21.95億元。
那么，AIGC加速游戲產業變革，對完美世界的崗位數量是否會造成沖擊？張毅認為：“還不至于。AIGC技術成熟的話，對于游戲的開發效率和成本的降低是有非常大的幫助。”一方面，比如說對策劃、程序、營銷的策略等等，其實都是有幫助的。但客觀來講，AIGC目前在游戲領域的應用，技術程度并不是那么成熟。
另外，企業有更高的生產效率，需要的是更高的營收，更高的利潤。本質上來講，有些AI技術會加速有些行業的變革，短期內可能會有一定的擔憂，尤其是對于那些低技能、重復性高的崗位。當然這也倒逼這些崗位加大自己的學習能力。同時對企業來講，引用更高的技術能力，并不是為了去裁員，而是為了把企業做的更大。
盡管游戲業務的收入和利潤遭遇下滑，但完美世界的影視業務在2023年取得了顯著的增長，營收達到了10.34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高達222.46%，歸屬于母公司的凈利潤達到了9300萬元人民幣，同比增長39%。不過，影視業務并未能夠成為完美世界的收入支柱，2023年占營業收入比只有13.27%。
張毅認為，游戲產業的周期性和巨大的制作成本，對這類企業會帶來一定的財務風險。對于完美世界來講，出海業務已經成為公司突破周期的一個很顯現的方式。如何提高整個生產制作效率，找到更突破性的爆品，加大研發的投入和對轉型升級，以及未來科技的應用，對玩家用戶長期性的一個產品的供給，這些對于完美世界來說都是非常關鍵的。游戲行業經常都是由爆品去引導公司的整體上升，所以，不管是國內市場還是海外市場，如何創新至關重要。
你玩過完美世界的哪些游戲？對《誅仙世界》是否有了解？評論區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