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李科文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1月23日晚間，百克生物發布2024年業績預告。業績預告顯示，2024年，百克生物預計實現凈利潤2億到2.4億，與上年同期相比，預計將減少2.6億元到3.01億元，同比下降52.1%到60.08%。
百克生物的業績預減背后，帶狀皰疹疫苗、流感疫苗和水痘疫苗三大核心產品的銷售均遭遇阻力。
帶狀皰疹疫苗、流感疫苗和水痘疫苗是百克生物的三大主要營收支柱，撐起了公司的全部營收。以2023年業績為例，帶狀皰疹疫苗占總營收的48.36%、水痘疫苗占總營收的44.92%、流感疫苗占總營收的6.68%。
“頂流”帶狀皰疹疫苗（商品名：感維）在2024年沒能延續2023年的銷售高光。
感維于2023年獲批上市，是國內第二款上市的帶狀皰疹疫苗，也是國產首款。其競爭對比手是葛蘭素史克的欣安立適（Shingrix）。該疫苗2020年6月正式在中國上市銷售，2023年10月開始由智飛生物經銷。
從保護效力來看，葛蘭素史克欣安立適一騎絕塵。據國投證劵，欣安立適對≥50歲人群的保護效力超過90%，在40-49歲、50-59歲、60-69歲和≥70歲以上人群中的帶狀皰疹保護效力分別為96.6%、97.4%、91.3%和91.4%。
感維在≥40歲人群中預防帶狀皰疹的保護效力為57.6%，在40-49歲、50-59歲、60-69歲和≥70歲以上人群中的帶狀皰疹保護效力分別為37.4%、62.7%、64.4%和18.6%。
不過，感維在適用人群、接種次數和價格方面具有一定優勢。感維適用于40歲及以上人群，僅需接種一劑，價格為1369元；而欣安立適適用于50歲及以上人群，需要接種兩劑，總費用約為3200元。
從批簽發趨勢看，帶狀皰疹疫苗的批簽發批次近年來呈逐年上升趨勢。據西南證劵，2024年前三季度，帶狀皰疹批簽發76批次，百克生物39批次，葛蘭素史克37批次。
但帶狀皰疹疫苗銷量的增長并未隨之顯現。接種率低仍是限制帶狀皰疹疫苗市場進一步擴展的核心問題。背后的主要瓶頸還是消費者認知不足和價格高昂。
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2021年，中國50歲及以上人口的帶狀皰疹接種率為0.1%，遠低于歐美等發達國家，歐盟與美國的接種率分別是5.2%、26.8%。而據西南證券2023年2月研報，國內帶狀皰疹疫苗滲透率仍不足1%。
雖然2024年尚無公開數據，但從兩大廠商的預告業績表現來看，帶狀皰疹疫苗在這年的銷售情況預計更糟。
早在2024年三季度，百克生物就表示，本報告期業績下滑為帶狀皰疹減毒活疫苗銷量減少所致。
代理欣安立適的智飛生物也面臨類似情況。智飛生物最初在2023年10月高調宣布，計劃在3年內采購重組帶狀皰疹疫苗金額為206億元。但到了2024年12月，這一計劃被調整為“10年216億元”。這意味著年均計劃采購金額從68.3億元銳減至21.6億元，降幅超過三分之二。
低接種意愿也是另一位疫苗“頂流”流感疫苗推廣時面臨的普遍問題。
據第一財經報道，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傳染病管理處副研究員彭質斌表示，2020年至2021年流感季、2021年至2022年流感季、2022年至2023年流感季，流感疫苗接種率分別為3.16%、2.47%、3.84%。從不同年齡段人群來看，2022年至2023年流感流行季，兒童（6月齡至14歲）的接種率最高，達到12.60%；老年人群（60歲以上）仍不足5%。
目前，國內上市的流感疫苗主要包括三價流感疫苗、和四價流感疫苗。根據2024年前三季度的批簽發數據，四價流感疫苗占據了市場主導地位。2024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建議移除乙型Yamagata系病毒，這一調整可能讓三價流感疫苗重新回歸市場主流。
從疫苗保護效力來看，三價和四價流感疫苗的差距并不顯著。三價流感疫苗整體保護效力約為50%-60%，四價流感疫苗為60%-70%。作為百克生物的獨家產品，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商品名：感霧）屬于三價流感疫苗，其對所有流感亞型的效力為62.5%。
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在市場中并非主流。根據2024年前三季度批簽發數據，三價流感疫苗共批簽發110批次。四價流感疫苗共批簽發157批次。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僅批簽發7批次。
與此同時，2024年的流感疫苗市場競爭愈發激烈，價格戰全面打響。界面新聞曾報道，2023年6月起，大批自費疫苗降價，國產疫苗告別高利潤時代。行業龍頭國藥集團率先發起降價潮，涉及四價流感疫苗、破傷風疫苗、水痘減毒疫苗等多款非免疫規劃疫苗，降幅在18%-30%之間。
流感疫苗是價格戰中最激烈的戰場。國藥集團、華蘭疫苗、北京科興生物和金迪克紛紛將四價流感疫苗接種單價下調至百元內，而三價流感疫苗的公費中標價更是降至10元以下。界面新聞曾報道，三價流感疫苗報出6.5元/支的歷史最低價，價格直逼一杯蜜雪冰城。
相比之下，截至2025年1月，百克生物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接種單價依然高達300元左右。例如，據貴陽南明區疾控預防中心公眾號消息，百克生物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接種價格為308元/支。
百克生物在流感疫苗價格競爭中完全處于劣勢。在帶狀皰疹疫苗上市前，百克生物曾想將業績第二增長點寄托于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如今，百克生物在2024年業績預告中卻表示，根據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的季節性特點及市場情況，謹慎安排了生產和批簽發工作，并在二季度末實現發貨。
此外，凍干鼻噴流感減毒活疫苗適用于3至17歲人群，這一較窄的年齡范圍限制了其市場覆蓋。加之部分受種者接種意愿不足，導致部分疫苗庫存滯銷，并逐漸接近有效期。針對這些可能無法實現銷售的疫苗，公司已計提存貨減值準備，這對百克生物的整體業績造成了負面影響。
水痘疫苗也是百克生物的核心產品和最主要的營收來源，其市場表現長期領先，根據批簽發批次，占據超30%的市場份額。
不過，隨著市場競爭加劇，百克生物水痘疫苗的前景變得不容樂觀。截至2024年，水痘疫苗市場已有包括百克生物在內的7家企業的產品上市，盡管百克生物目前仍占據市場領先地位，但未來市場份額下降的風險已難以忽視。
競爭的白熱化進一步顯現。尤其是在自費疫苗大規模降價的背景下，水痘疫苗也未能幸免。國藥集團對水痘減毒疫苗的降價，暫時還未有其他廠商跟進。在福建、青海、江蘇、廣西、吉林、天津、黑龍江、湖南、江西等省份，國藥集團對水痘減毒疫苗進行了全規格的降價。西林瓶式水痘減毒疫苗從136元/支降至109元/支，降幅為19.85%；預填充式水痘減毒疫苗從155元/支降至124元/支，降幅為20%。
更重要影響因素還是是國內新生兒出生率的持續下降，這直接壓縮了水痘疫苗的潛在市場需求。
據西南證劵，2007年至2024年前三季度，水痘疫苗批簽發從2021年最高峰450批次左右降至2024年前三季度的210批次。
近三年來百克生物水痘疫苗的營收持續下滑。據財報，2020年至2023年，百克生物水痘疫苗業務營收從11.07億元降至8.2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