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陶知閑
界面新聞編輯 | 陳菲遐
阿特斯(688472.SH)2024年的表現“異常”優秀。
2024年在全行業產品價格大跌、主流企業紛紛陷入虧損泥潭的背景下,阿特斯營業收入462億元,同比僅下滑10%,歸屬凈利潤22.47億元,同比下滑22.6%。
從光伏上市公司業績表現看,阿特斯盈利能力優異。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節節下滑的排名
阿特斯是全球主要的光伏組件制造商。2024年公司光伏組件業務營收為315億元,占總營收比例的68%。以光伏組件業務為基礎,公司業務亦向下游的光伏應用解決方案領域延伸,光伏應用解決方案包括大型儲能產品、戶用儲能產品、光伏系統業務和光伏電站工程EPC業務。
近年來,阿特斯排名節節下滑。根據IHS Markit及中國光伏行業協會等機構數據顯示,2017年阿特斯全球組件出貨量排名第二,2019年下滑至第四,2020年下滑至第五。在InfoLink Consulting發布的2024年全球組件出貨排名中,阿特斯已落至第七。
此外,阿特斯和同行的關系也愈發緊張。2月初,天合光能就專利權糾紛向阿特斯及子公司提起訴訟,涉案金額(原告訴訟請求)合計10.58億元,目前法院已立案受理,尚未開庭審理。
延遲完工
雖然排名下滑,但阿特斯2024年的業績卻異常優異。行業龍頭隆基綠能(601012.SH)2024年虧損86億元,主要原因是“受行業競爭加劇的影響,BC二代產品產量占比很低,PERC和TOPCon產品價格和毛利率持續下降,產能開工率受限,技術迭代導致計提資產減值準備增加,參股硅料企業投資收益產生虧損,導致經營業績出現階段性虧損”。通威股份(600438.SH)2024年虧損70億元,主要原因為“在光伏產業鏈各環節市場價格大幅下降,甚至持續低于行業現金成本沖擊下,疊加全年長期資產減值報廢約10億元影響”。
行業一梯隊中,晶科能源(688223.SH)2024年扣非凈利潤為虧損9.3億元,歸屬凈利潤為0.99億元,同比大跌99%,主要原因是“落后產能淘汰”;天合光能(688599.SH)2024年虧損34.4億元,主要由于“組件業務盈利能力下滑,導致全年經營業績出現虧損,對出現減值跡象的長期資產進行減值”;晶澳科技(002459.SZ)2024年虧損47億元,是受“主營業務盈利能力持續下降,同時基于謹慎性原則,公司對出現減值跡象的長期資產進行減值測試”。
不難看出,光伏行業集體業績變臉,一大原因是由于減值,這與行業境況有直接關系。光伏已經進入產能過剩時代,包括硅料、硅片、電池和組件的主產業鏈產品,去年上半年降價約30%,價格觸底,在底部徘徊至今,造成主產業鏈企業普遍嚴重虧損。2024年隆基綠能計提資產減值87億元,通威股份計提資產減值53億元,晶科能源計提資產減值22億元,天合光能計提資產減值26億元,晶澳科技計提資產減值33億元。同期,阿特斯計提資產減值16.8億元。
阿特斯減值金額低的理由之一是在建工程尚未完成,公司2024年并未對在建工程進行資產減值損失。截至2024年底公司在建工程高達41.45億元,在一線光伏組件企業中僅次于隆基綠能的44億元和通威股份的70億元,遠高于天合光能、晶科能源等競爭對手。
需要指出的是,為了控制項目投產,阿特斯已經開始緩建。“當前光伏行業情況下,公司本著控制成本、提高資金使用效率的原則,適當調整了投資節奏,故阿特斯新能源光儲全產業鏈項目一期、漣水光伏新能源產業園項目投資進展較為緩慢”。但緩建并非停止,這些在建工程完工后或許還將面臨減值,這也是阿特斯未來要面對的“雷”之一。
阿特斯的毛利率也很“異常”。2024年公司毛利率達15%,遠高于同行競爭對手隆基綠能的7.4%、通威股份的6.4%、晶科能源的7.3%、天合光能的9.6%和晶澳科技的4.5%。同屬光伏行業,都在經歷周期下行,阿特斯的毛利為何如此堅挺?
阿特斯毛利率高或與其海外市場占比較高有一定關系。公司2024年海外市場占總營收比達77.78%,高于隆基綠能的44.12%、通威股份的10.27%和天合光能的47%。然而晶科能源海外市場占比達68.74%,毛利率不及阿特斯一半。
缺錢式回購
阿特斯的另一個異常是缺錢式回購。2024年11月底,公司完成第一輪回購,使用資金5.66億元(彼時擬回購資金是5億元至10億元,本輪回購金額接近下限)回購5270萬股股份。阿特斯將本次回購股份用于股權激勵及員工持股計劃。2024年12月,公司再度公告擬回購5億元至10億元股份,回購股份將全部用于注銷并減少公司注冊資本。
阿特斯的兩輪回購令投資者質疑,公司已經債臺高筑,沒想著還錢卻先回購股份回饋員工。截至3月底公司資產負債率達65.56%,流動比率和速動比率分別為1.13和0.85,負債壓力較大。阿特斯的有息負債為169.4億元,占其歸母凈資產的74%。其中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為28.4億元,短期借款76億元,長期借款65億元。
除了債臺高筑外,阿特斯還有對外擔保的隱形債務。截至1月23日,公司對合并報表范圍內下屬子公司因授信業務提供的擔保余額為430.30億元,占最近一期經審計凈資產的200.90%。去年12月底,公司及其子公司因授信業務對外擔保余額為411.07億元,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阿特斯的擔保額還在不斷擴大。
值得注意的是,面對行業出清,阿特斯還需大額投資。截至去年12月底,公司還有光伏新能源全產業鏈項目一期、光儲全產業鏈項目一期、漣水光伏新能源產業園等項目在建設中,這三個項目預計總投資額需要296億元。2025年一季報顯示,公司在建工程項目為51.9億元,粗略估算未來還需投資超240億元。
大額負債疊加巨額投資,阿特斯急需資金。169億元的有息負債疊加113億元應付票據及應付賬款,合計282億元;公司賬上資金為108億元,應收票據及應收賬款合計82億元,再加上91億元的存貨,三者合計為281億元。未來阿特斯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