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孫藝真

經營業務于今年3月“解禁”后，普華永道面臨的“解約潮”仍余波未平。

據界面新聞統計，僅5月以來，就有4家公司宣布與普華永道解約，普華永道丟單額超3000萬元。因在恒大地產2018年至2020年審計期間出具虛假審計報告，普華永道2024年9月中旬被財政部處罰，暫停經營業務6個月。

具體來看，5月22日，碧生源控股有限公司（0926.HK）發布公告稱，公司擬于6月13日召開股東大會，審議委任先機會計師行為新任核數師，并授權董事會厘定其酬金；5月21日晚間，德銀天下（02418.HK）發布公告稱，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于當前任期屆滿后，將分別退任其核數師的職責。5月14日，李寧（2331.HK）公告稱，擬聘任安永會計師事務所為核數師，不再續聘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李寧聯營公司非凡領越（00933.HK）同樣不再續聘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2024年，非凡領越向支付給普華永道約2190萬港元。

普華永道中天是加入普華永道全球網絡的中國審計機構。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是普華永道在港分支機構。

不過，上市公司更換審計機構的現象并不鮮見，背后的原因除包括會計師事務所被處罰、也包括服務年限到期等政策規定。2024年，多家頭部會計師事務所因卷入財務造假案遭重罰，成為上市公司解約“導火索”。

伴隨著項目流失，普華永道審計線核心團隊員工紛紛流向天健所、容誠所等頭部內資會計師事務所。

根據天健所5月19日發布的消息，目前，天健所已儲備各類金融服務人才近1000人，其中引進包括原普華永道核心金融團隊在內的金融專業人才300余人。

除審計之外，普華永道咨詢線也面臨著業務調整與人才流失的雙重壓力。

界面新聞從多名普華永道一線員工處了解到，近期，普華永道咨詢線部分相關業務發生大規模調整，涉及部門及業務主要為普華永道信息技術（上海）有限公司旗下上海加速中心（即Acceleration Center，下文簡稱“AC部門”）。

普華永道信息技術（上海）有限公司是普華永道旗下的信息技術服務公司。

“總體來說，此次涉及到業務調整的AC部門屬于咨詢線，具體從事軟件開發或事某些成熟軟件的二次定制開發，為客戶提供IT方面的解決方案，目前，相關業務線下有數個相關部門被直接砍掉，僅保留兩個業務組。”有員工透露。

相關涉事員工表示，事實上，普華永道此次對AC部門的大范圍調整始于去年十月，AC部門在2023年約有1600人，連番業務調整后，相關員工人數縮減近半。

當前，AI技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審計行業格局。談到業務調整的原因，有普華永道員工在受訪時認為，“除了市場環境的動態變化之外，也是因為這一行可被取代性越來越高。員工的學習成本高，比不上AI的發展速度，公司可能有人力成本的考量。”

會計工作作為經濟活動的核心樞紐，正處于智能化轉型的關鍵轉折點，其組織模式、職能邊界、人才培養等正在重新被定義。不過，有業界人士在談到審計行業轉型時認為，AI在審計行業的應用并非一蹴而就，還面臨合規倫理風險及復合型人才短缺等挑戰。

“管理層常對AI持有過高預期，要求短期見效，但高算力設備與場景開發的長期投入形成矛盾。”綠地集團信息技術部總經理吳龍在受訪時認為，“盡管取得階段性成果，轉型仍面臨數據保密與融合平衡、AI技術穩定性與適配性、合規倫理風險及復合型人才短缺等挑戰，AI的靈活性邏輯需與會計的剛性規則應當形成互補，而非替代。”

上海國家會計學院教授劉勤近期對界面新聞也談到，從長遠來看，以大模型和智能體Agent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必然會對財務流程、財務組織，乃至財務管理模式、企業發展戰略等層面產生深遠影響。但同時需要注意的是人工智能技術的深度應用也可能會對內部控制、會計人員的知識結構以及商業倫理等方面帶來新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