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偲睿洞察 沈松霖

2月11日，字條跳動旗下跨境女裝獨立站Dmonstudio驟然關停，這個開站運營僅僅101天，曾在字節跳動內部定位S級、對標國內跨境電商獨角獸SHEIN的項目，結局生死未卜。

人們很難不注意到，近年來除了“今日頭條“和”抖音“兩塊吸金石，字節跳動失敗的項目數量繁多，覆蓋各行各業。移動社交領域的“飛聊“和”多閃“，音樂領域的“音樂幫”、“飛樂”、代號“W”， 知識付費領域的“悟空問答”和“好好學習”等等，均難免曇花一現的命運。

這次被寄予厚望的新領域是“元宇宙”，但字節跳動的風格似乎有所轉變。

相比過去項目中，字節跳動“親力親為”，研究小組都采用“自家人”的策略，這次布局元宇宙，字節跳動則舍得下“血本”，投資與自研并行。

近一年來，除了在游戲領域通過收購或自有團隊研發不停推出新品、在硬件領域收購Pico以外，字節還嘗試了其他多領域收購。例如，2021年10月，其投資的光舟半導體，致力于光波導（衍射光學芯片）；同月，其投資了云脈芯聯，用于構建大數據中心和云計算基礎設施的網絡互聯芯片；2021年11月，字節投資了數字孿生企業眾趣科技，專注于云展廳和數字文旅等領域；2022年1月，其投資了虛擬人公司李未可科技，旗下虛擬人已在抖音上擁有超50萬粉絲，點贊超150萬……

仿佛只要與元宇宙掛鉤的相關產業，字節跳動都不愿放過，將“錢多敢投”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么這次入局元宇宙，字節跳動能逃過以往失敗的命運嗎？

01 以金錢換時間

在正式布局元宇宙之前，字節跳動的基本盤不算差——社交領域，擁有“今日頭條“和”抖音“兩款爆款產品，用戶體量龐大；游戲領域，小有成績，但零零散散未形成統一局面。

在2017-2021年間，字節跳動先后收購多家手游開發商，在移動游戲領域占有一定市場。其中，手游《仙境傳說RO：新世代的誕生》曾在2020年10月上線后取得13個月充值流水接近24億元的好成績。

但仍然還未有一款稱得上“爆款”。在10多項手游中，從未出現過高成本、高體量、高質量的“3A大作”，也幾乎未出現一款能長時間帶來固定盈利的游戲，《緣來麻將》、《全面無雙》、《如懿傳》等游戲目前均已在IOS平臺下架。

要進入元宇宙，游戲顯然是最可行的切入口。如果能通過推出一款爆款游戲，吸引大量玩家入駐，再通過與擁有中國65%網民體量的社交APP互相導流，一個移動端“社交+游戲”的元宇宙世界便呼之欲出。

2021年，字節跳動招兵買馬的行動快速開啟。

(圖片來源：偲睿咨詢)

首先是整合過去零散的手游局面，推出統一的游戲平臺。字節跳動于2021年2月22日上線了屬于自己的游戲品牌官網“朝夕光年（NUVERSE）”，作為自身游戲發行和制作機構。

這一嘗試小有成績，朝夕光年雖還未成功研發出爆款游戲，卻也推出了多款具有一定影響力的游戲：根據七麥數據顯示，旗下產品《航海王熱血航線》2021年光IOS端收入達到7000萬元人民幣，且多次躋身熱門手游榜TOP10。《武林閑俠》上線首周收入便達到128.5萬美元，霸榜新游第一。還有二次元手游中擠掉碧藍和明日的《花亦山心之月》，公測2小時就打成了200萬玩家入駐的壯舉。

但要想挑戰騰訊在手游領域的江湖，出現如《王者榮耀》和《和平精英》這樣的現象級爆款還很難。字節跳動并沒有在一個戰場死磕，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海外。

同被騰訊看中的沐瞳科技成了首要標的。沐瞳科技旗下產品《無盡對決》在東南亞國家占有霸主地位，相當于國內的《王者榮耀》。相對于歐美與國內游戲市場的巨頭鼎立，東南亞游戲市場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片藍海，且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東南亞的網民數量迅速增長，如印尼網民率在2009-2017年期間由17%提升至50%，且增長趨勢并未收緩，能夠給予字節跳動足夠的機會和時間。

在與騰訊的收購競價中，字節跳動于2021年3月22日，以100億人民幣現金和價值150億股權，支付對價約40億美金，以高于騰訊三倍的價格收購沐瞳科技。

擁有了一定內容和市場后，字節跳動開始琢磨游戲質量。

2021年4月，字節跳動斥資1億元投資了元宇宙概念公司——代碼乾坤。代碼乾坤被稱為中國版的Roblox，是一家敢于和海外公司比拼的游戲引擎研發公司。

UGC游戲平臺《重啟世界》，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這家公司的實力。《重啟世界》已在2021年6月上線IOS和安卓等移動端平臺開放測試。相比傳統游戲，其能擬真現實世界中的各種力學，如碰撞、重力，高空加速下落，車輛撞擊等。

作為UGC游戲平臺，玩家可在平臺上自發任意創作、開發、分享游戲。而代碼乾坤需要做的便是不斷優化平臺的物理引擎，降低用戶開發門檻。這一點也和字節跳動初衷不謀而合——抖音的理念便是幫助大家完成人人都能做視頻的夢想。

解決了內容端流量與技術的缺失后，字節跳動終于踏入了其未曾涉足的領域——硬件。

2021年8月29日，北京小鳥看看科技有限公司（Pico）發布公司被以90億元收購的消息，在VR圈激起巨浪。此前有著硬件端短板的騰訊也一度對Pico有所意向，但最終Pico還是被字節跳動以近乎9倍的高溢價成功收購，從騰訊口中虎口奪食。

VR設備作為現實連接元宇宙世界的橋梁，對于元宇宙的落地意義不容小視，而Pico作為國內VR設備毋庸置疑的龍頭，是國內各想要入局元宇宙互聯網巨頭的最優選擇，字節跳動明顯把握住了這個機會，搶占到了先機。

Pico與抖音也許將模擬Oculus與Facebook合作的方式，Oculus通過不斷對多人VR社交進行優化，目前已能在VR中尋找Facebook好友，還可以在多人VR游戲中支持8人實時通話方便溝通與協作。

至此字節跳動對元宇宙的布局已初步完成，圍繞“社交+游戲”，字節跳動先是不遺余力補短板，布局游戲內容端，后又大手筆收購硬件，方便將內容連接進入元宇宙世界。然而這一次，字節跳動能成嗎？

02 這次決心不一樣？

眾所周知，字節跳動之前已經經歷了多次失敗，那么這一次會歷史重演嗎？

種種跡象表明，概率小了很多。

首先從領域上看，之前失敗的諸多項目，均是已被各互聯網巨頭苦苦經營、占領多年的紅海市場。

例如在移動社交領域，騰訊旗下的微信與QQ，常年霸占網民使用率前二的市場，其中微信使用率高達85%。在這樣壟斷的格局下，字節跳動遲遲推出“飛聊”和“多閃”，難逃“無人問津”的命運。多名用戶表示，其APP在下載后存在無人說話的尷尬景象，不得不卸載。又例如在線音樂領域，QQ音樂與網易云兩者在2020年占據整個在線音樂市場份額超90%，騰訊2021年在qq音樂上的版權投入高達200億元，而字節跳動推出的“音樂幫”和“飛樂”不僅在用戶數上呈絕對弱勢，在投入上字節跳動也僅聲稱在版權業務上開銷不低于10億元。

所以字節跳動作為新玩家，在熱度、專業領域、用戶粘性等方面都處于弱勢，幾乎沒有與“地頭蛇”扳手腕的可能。

反觀元宇宙，目前還并沒有任何與其相關的游戲、社交或硬件爆款產品占領市場。2月15日摩根士丹利發布研報指出，中國的元宇宙市場規模可能達到52萬億人民幣，約8萬億美元，市場空間很大。但在這片藍海中，騰訊、網易、阿里、字節跳動等都處于摸索階段，還沒有推出一款廣為人知的元宇宙產品。從這一角度衡量，互聯網巨頭仍處于起跑線上。

另一方面，與字節自身對比，之前失敗項目的投入與這次其在元宇宙相關項目的投入相比，可謂小巫見大巫。

例如相對投入較高的知識付費領域，曾與“知乎”對標的“悟空問答”在運營兩年期間也才投入約20億元，在研發上采用的也都是今日頭條原班研發團隊，并無在技術上大手筆投入。

而在元宇宙領域，字節跳動的投資卻采用“要買就買最好”的策略，看重的沐瞳科技、Pico、代碼乾坤等公司，均是各細分領域的龍頭，且有多起收購以高溢價成交，生怕被別家搶走。

根據天眼查已披露數據顯示，僅僅2021年一年字節跳動已在元宇宙相關產品投入近350億元，僅游戲平臺朝夕光年團隊就已超過2000人，且在各招聘網站上還有900余個相關崗位正在急招，足以體現其想要在元宇宙領域扎根做出成就的決心。

在過去的幾次失敗中，字節跳動在產品的測試階段都有點“急功近利”。

例如，“悟空問答”花錢買大V卻忽視了內容和用戶體驗，導致了原本應分享知識的平臺本末倒置。其采用領取補貼的機制，雖短期內讓悟空問答內容的數量急劇上漲，但由于大家是為了金錢答題，回答的質量差強人意，無法留住新用戶。這種不計成本撒錢補貼的方式，讓“悟空問答”的失敗成為了必然。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多閃“項目中。為推廣“多閃”，字節跳動強迫想要抖音私信的用戶必須下載多閃，非自愿的下載導致許多人下載后出現無人聊天便立馬刪除的情景。當為了KPI出現強制下載時，“多閃“早已違背了鼓勵年輕人自由的創作初衷，走向了失敗。

而在此次元宇宙領域的嘗試中，字節跳動卻格外珍惜自己產品的口碑，并未因為著急搶占市場，便推出如“瑤臺”、“希壤”、“天下秀”等存在卡頓、音頻錯亂、游戲交互內容缺失的缺陷作品給消費者。

其研發的沉浸式虛擬社交APP“Pixsoul”，于2021年9月選擇避開國內市場，先在東南亞市場謹慎開放測試，玩家可通過上傳自己照片的形式在游戲中轉化成相應的虛擬化身。

在國內市場，字節跳動雖在2022年1月27日推出了實景化的實時線上活動社區APP“派對島”，玩家可以在其中隨時化身成自己的虛擬形象和朋友一起閑逛、實時聊天、參與線上活動等。但這些功能僅為小規模內測模式，只有少數擁有邀請碼的用戶才能進行體驗，這都體現了字節跳動對元宇宙相關項目的重視與謹慎。

然而元宇宙的門票人人想爭搶，在字節跳動穩定發育的同時，它的競爭者們都在做什么呢？

03 擋在字節跳動面前的高山

雖說中國互聯網公司三巨頭BAT都對元宇宙虎視眈眈，但百度和阿里巴巴與字節跳動對元宇宙未來的布局不完全相同，所以競爭關系并不強烈。

百度由于在游戲和文娛板塊底子較薄，只有連年虧損的愛奇藝給百度撐起了內容板塊的門面，故其對未來元宇宙的暢想避開了娛樂層面，大多面向工作與生活。

據百度CTO王海峰公開介紹，目前百度已推出功能型數字人，如為聽障人士提供手語服務的AI手語主播等，便于大眾生活。百度副總裁馬杰也提出，未來將打造一個跨越虛擬與現實的虛擬空間，供用戶實現元宇宙開會和聽演唱會等需求。

阿里巴巴則由于核心業務為電商，未來建立的元宇宙平臺也將服務于淘寶、天貓、支付寶等電商支付平臺。

其在元宇宙方面的作為，集中體現在建立了XR實驗室，希望通過3D建模和全息技術，來給予用戶沉浸式的線上購物體驗。

這與字節跳動的“社交+游戲”元宇宙并無太大瓜葛，字節跳動的競爭對手其實只有游戲巨頭——騰訊。

相比字節跳動，騰訊在正式布局之前所擁有的優勢不言而喻。作為國內游戲業毋庸置疑的龍頭，游戲排行榜上的第一第二名常年被騰訊旗下的“王者榮耀“和”和平精英“霸占，未來騰訊如果發布元宇宙相關游戲，玩家很容易先入為主的買賬支持騰訊。

而在社交上，騰訊擁有QQ和微信兩大“熟人網絡“，QQ和微信已成為工作和日常溝通的媒介，成為了國民生活中必不可失的元素之一。

唯一的短版也僅在硬件元宇宙接口上，但騰訊卻抱著謹慎的態度沒有和字節跳動在Pico的收購案中死磕到底，而是選擇了較為便宜的手機廠商黑鯊，而黑鯊曾經是一家游戲手機廠商，被收購后才把重心轉向VR設備，可以肯定的是，其在性能上要追趕Pico，需要不少時間。

在產品布局上，騰訊也表現得十分謹慎，在2022年開年對QQ進行的更新中，有心的網友發現，其中竟偷偷加入了虛幻引擎4，而虛幻引擎實際上就是一系列的游戲工具集合體，是3A級游戲的研發標配工具。

有分析師表明，騰訊此舉可能正在下一步大棋，QQ秀曾是80和90后PC端QQ聊天身份的象征，在主機時代，許多年輕人都曾為裝扮QQ秀“破費“。而如今，加入虛擬引擎的QQ可能想在移動端重現曾經PC端QQ秀的輝煌，使QQ秀結合近期大火的虛擬人技術，成為用戶虛擬的化身。然而騰訊還沒完全準備就緒，才選擇低調在更新中加入，先測試下用戶反應。

很明顯，字節跳動在業績和DAU增速雙雙放緩的情境下，在元宇宙的決策上更像是一批“餓狼”呈進攻姿態。反觀騰訊，由于元宇宙對其只不過是錦上添花，騰訊更像是一個狡猾的商人呈防守姿態，只要有“新興元素”，就依靠資本入局不落后他人。

雖然騰訊在起步前，在游戲內容上相比字節跳動大幅領先。可字節跳動隨著游戲平臺朝夕光年的成立，游戲質量已有大幅提升，旗下手游《航海王熱血航線》已在2021年5月進入到手游收入榜第五名。

在社交方面，兩家的爆款產品抖音和微信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特性——信息交互。而微信的優勢是“熟人網絡“和工作日常屬性帶來的高用戶體量。抖音的優勢是由于短視頻總類五花八門，在內容上足夠豐富，用戶在抖音上停留的時間（信息交互）會大于微信，所以在社交上，騰訊和字節跳動難分伯仲，很難說誰更有利于元宇宙布局。

進攻者和防守者最后誰能笑到最后相信無人可以預測未來，但元宇宙這場無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誰能先發行一個足以讓世人驚艷的元宇宙爆款產品，也許誰將占據更大的勝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