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硅兔賽跑 王王

編輯|蔓蔓周

“上一次，我哭了；這一次，我要堅強。”

這不是什么青春勵志劇的臺詞，而是一位CEO在裁員Zoom會上的講話。隨著金融獨角獸Better.com的創始人兼CEOVishal Garg宣布裁員立即生效，參會的大約900名居家辦公的員工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他們的辦公電腦就突然自動關機，Slack也登錄不上了。

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日上午，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臨時開了一場3分鐘的會議后，900名參會員工、其他未參會的員工，以及Better.com的CEO Vishal Garg的生活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Better.com是一家提供在線抵押貸款服務的公司

01 老板控訴摸魚，員工心碎還擊

事件發酵初期，“是否在工作期間摸魚”是最大的爭論點。

Vishal Garg說：我裁的都是摸魚的人。

被草率通知辭退的900名員工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在視頻會議上，Garg表示因為市場環境變化以及公司效率等問題，不得不做出裁員決定。但在場的員工并不知道自己被選中的原因，一些剛剛獲得晉升和嘉獎的員工也赫然在列。

會議錄屏被上傳到網絡引發關注后，Garg在職場社交平臺Blind上情緒激動地發言稱，此次辭退的員工中有至少250人每天只工作2小時，是從公司和客戶口袋里偷錢；并且，2019年以后加入的員工獲得的股票價值已經超過了大多數美國人的積蓄，這些人應該趕緊離開交回期權，讓位給那些愿意努力工作致富的員工。

被裁員工卻說：我沒摸魚！

很多被辭退的員工表示自己兢兢業業、熱愛公司。一些人反問Garg：如果我們每天摸魚，公司是如何成為獨角獸、馬上要上市呢？這些員工除了感到憤怒和寒心外，他們的聲譽也受到Garg這番話的影響，有人在面試新工作時直接被問到“你是不是摸魚的那250人之一？”。許多圍觀群眾認為Garg這一波操作師出無名而且過于冷血，“不值得為這樣的公司打工”。

02 老板口吐芬芳，員工人心惶惶

與此同時，沒有進入此次裁員名單的Better.com員工也不好受。

宣布裁員后，Garg又召集在職員工開了一次大會。他對員工表示，遭到辭退的都是低績效員工，能留下的都是“幸運兒”，“沒有第二次機會”，因此會以更高的標準來要求剩下的人，并更密切地監控大家的表現，包括接打電話數、未接電話率、客戶會議遲到率等。這通電話會不僅沒能安撫員工們焦慮的情緒，反而令人更加恐慌。

一些員工評價Garg的語氣“極度刺耳、有恐嚇性”，發言內容“非常奇怪、令人不安”。

這一系列事件使公司內部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擔心自己也會突然失去工作。在裁員事件發生后，Better.com的公關負責人、營銷負責人和傳播副總裁紛紛提交辭呈，與Garg劃清界限，許多基層員工也開始準備跑路。

隨著事態發展，更多Vishal Garg本人的黑料也被曝光。許多員工指控他性格古怪，情緒起伏不定，只一味地要求員工拼命工作，使公司內彌漫著恐怖的氛圍。

在一系列內部會議、郵件和個人社交平臺發言里，Garg多次言語激烈地抱怨，例如稱員工“太慢了，你們就是一群傻海豚，讓我尷尬”，“不想努力工作的人就去找別的地方上班”，還因為公司冰箱里的飲料小吃不合心意而發脾氣。Garg不僅對員工發泄過情緒，還寫郵件罵投資人是“垃圾”“惡棍”，甚至還曾因為恐嚇生意伙伴要殺死對方而吃過官司。

最終Garg不得不出面道歉，承認自己對員工不夠尊重，語言表述太疏忽、情緒化，使得本就艱難的局面更加糟糕。內外夾擊之下，Garg只好急流勇退去度假，并聘請律師事務所進行企業文化評估。在管理層進行多次改組后，Garg已經于今年1月回歸CEO崗位。

董事會的郵件稱：“我們對Vishal和他致力于做出的改變充滿信心，他將提供Better在這個關鍵時刻所需要的那種領導力、注意力和愿景。”

03 老板愛破防，企業也涼涼

Better.com裁員事件的余波遠未停息。

員工對Garg的回歸感到不滿，引發離職潮：財務副總裁、地產業務負責人、采購總經理和銷售負責人等4名高管相繼選擇離開，基層員工也大量辭職。坊間有消息稱，Better.com 3月還將裁員40%-50%，公司內已經禁止了Google Docs共享，和Garg開會時也必須過安檢上交錄音錄像設備，更引發內外部的負面輿論。誰也不曾想到，CEO的過激言行可能導致即將上市的公司命運翻轉。

無獨有偶，同樣在去年底，茶顏悅色員工吐槽降薪，兩位創始人因為員工“不懂感恩”“德不配位”而破防，在8000人的公司大群里與一線店員互懟，甚至直接在群里點名員工“請你盡快來辦離職”、連夜親自打電話要求員工離職，導致數百人在幾個小時內主動離職或被辭退。

這場罵戰中，創始人夫妻特別不理解，自己在疫情期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保住公司不倒閉，怎么只是工資少了一點員工就抱怨？員工竟如此不能“感同身受”，讓他們特別憤怒。

Garg和茶顏悅色的創始人可能沒有料到，頗為不經意的一些情緒宣泄竟然能引發如此大的波瀾。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缺乏同理心的表現很可能毀掉他們的商業帝國。

如今人人都面臨巨大壓力，脆弱的神經經不起挑動，員工更傾向于為有同理心的老板工作。Catalyst研究發現，若管理者缺乏同理心，團隊不僅效率低，人員流動性也更大。企業管理者的同理心也能夠反映在商業效益上。調研機構致同的一份報告顯示，在疫情爆發期出口量和收入均有所增長的企業中，領導者同理心的得分也較高。因此現在有種說法，把CEO解讀成“Chief Empathy Officer”，首席同理心官。

一些研究者認為，企業管理者長期接受的商業教育以經濟邏輯為基礎，這種邏輯會假定以個人利益為驅動力，使他們忽略了利他主義的價值；而企業高管長期處于信息“真空”里，接受嚴格過濾后的信息，擠占了建立同理心的時間；過分依賴書面交流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們對于情感交流的敏感性。因此，建立同理心也需要刻意練習。

如今，“狼性文化”對員工的吸引力已經大不如前，能夠共情的老板更能與優秀的人才相互吸引相互信任。

越來越多的企業管理者已經意識到，同理心不再是nice to have的選項，反而已經成為領導者的必修心法。

參考資料：

1.Business Insider: I'm one of 900 employees Better.com fired in a surprise 3-minute Zoom

2.Business Insider: I work at Better.com. 900 of my got laid off on Zoom

3.CNET: Better.com founder reportedly returns to CEO duties after mass Zoom layoff

4.Tech Crunch: Ahead of public market debut, Better.com lays off 9% of its staff

5.Tech Crunch: Better.com loses more senior execs as employees brace for another mass layo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