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在俄羅斯和烏克蘭戰爭前，北約的不斷東擴是否引起過美國國內警惕？

華盛頓智庫卡托研究所國防和外交政策研究高級研究員、外交政策研究部門前負責人卡彭特（Ted Galen Carpenter）發表文章，回顧了美國政客曾經對北約東擴發出的警告，其中包括冷戰時期美國遏制政策的創始人凱南（George Kennan）。

其他美國學者和《紐約時報》也發表評論文章，指責美國政府無視了多年來的警告聲。

俄烏戰爭開始后，卡彭特在卡托研究所發表了名為“很多人預測到北約擴張將引發戰爭，這些警告都被忽視了”的文章。

卡彭特認為，過去25年，北約在對待俄羅斯時的傲慢和閉目塞聽政策是引發俄烏戰爭的主要原因之一。

卡彭特提到，早在1994年他就在自己的著作中指出，想要俄羅斯不把北約東擴視做威脅非常困難。即便是東擴最保守的方案都會將北約擴張到前蘇聯國家，更激進的方案則會把俄羅斯包圍。

當時，克林頓政府已經決定把前華約組織國家吸收入北約，之后邀請了波蘭、捷克和匈牙利加入。卡彭特寫道，時任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賴特承認，俄時任總統葉利欽和俄官員強烈反對北約東擴，認為北約的舉動是趁虛而入、把歐洲分界線進一步向東推移以孤立俄羅斯。

時任美國副國務卿塔爾博特也指出，很多俄羅斯人把北約視為針對俄羅斯的冷戰殘留物，質疑既然俄羅斯已經解散了華約，為何西方不解散北約。

文章指出，1998年5月，冷戰時期美國遏制政策的創始人凱南（George Kennan）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對北約東擴可能引發的后果發出警告。

凱南認為北約東擴是新冷戰的開始，俄羅斯人會逐步采取反對行動，之后將影響俄羅斯的政策。凱南把北約東擴稱為“一個可悲的錯誤，完全沒有任何理由的行動”，因為當時俄羅斯完全無法對西方構成威脅。

文章提到，小布什和奧巴馬時期的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在回憶錄中指出自1993年之后，美國就沒有處理好與俄羅斯的關系。

蓋茨認為，美國與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簽訂協議向兩國輪流派軍的做法是“毫無必要的挑釁”；想把烏克蘭和格魯吉亞納入北約更是“做過了頭”，完全無視俄羅斯的關鍵國家利益。

卡彭特在文章中指出，普京在2007年就對北約東擴發出過嚴厲警告，之后對格魯吉亞出兵更是用行動警告北約。但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領導人無視一個個警告，美國政府還在2013年介入烏克蘭內政，幫助抗議者推翻烏總統亞努科維奇。

卡彭特認為，北約東擴最終將導致西方與俄羅斯關系破裂甚至是以暴力的方式破裂是完全可預見的，“現在我們正在為美國外交政策建制派的目光短淺和傲慢付出代價。”

曾經在1998年采訪凱南的《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也在俄烏戰爭后發文，指出美國和北約不是俄烏戰爭的“無辜旁觀者”。

弗里德曼放出了當年對凱南采訪的更多內容。凱南指責北約東擴是美國參議院做出的草率決定，整個參議院對相關問題的理解非常淺薄，對國際事務沒有真正的興趣。

讓凱南最不滿的是，當時參議院認為俄羅斯要迫不及待進攻西歐。凱南認為，蘇聯解體后，美國和俄羅斯在政體上的對立已經不存在了，但美國卻在此時對俄羅斯采取敵對姿態，“俄羅斯肯定會對北約東擴做出不好的反應，然后支持東擴的人就會說：我們早就說過了，俄羅斯人就這樣。”

密歇根大學歷史和政治學教授薩尼（Ronald Suny）也在“對話”新聞網上發表文章，指責美國和北約的閉目塞聽。

薩尼提到，1997年，美國有50名知名外交政策專家簽署致克林頓的公開信，警告美國推動的北約擴張是一個歷史性政策錯誤，會導致歐洲安全動蕩。

文章提到，美國前駐俄羅斯大使、現任中央情報局局長伯恩斯（William J. Burns）在2008年給時任美國務卿賴斯的致信中警告，烏克蘭加入北約不僅是普京的紅線中的紅線，也是俄羅斯精英階層的紅線中的紅線。

伯恩斯在信中稱，根據他兩年半內與俄羅斯各界關鍵人士的談話，包括最尖銳的普京批評者在內，所有人都認為烏克蘭入北約是對俄羅斯利益的直接挑戰。

薩尼認為，現在的俄烏戰爭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取決于如何看待俄羅斯的行為。如果相信俄羅斯在北約東擴上的擔憂是合情合理的，則談判和妥協之門才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