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豆豆

編輯|龔巖

經歷幾次搶跑后，辦公室員工正重返辦公桌前。雇主們希望這次不會再開倒車了。隨著新冠疫情的限制減少，人們必須再一次習慣群體生活。富國銀行也加入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等華爾街巨頭行列，督促人們重返辦公室。這樣的大規模回歸在大科技公司也在發生。Meta和微軟正要求雇員于三月底前返回辦公室。從四月開始，多數硅谷大型園區都將變得更擁擠。很多老板都同意摩根士丹利總裁James Gorman的觀點：如果你能出去吃飯，你就能來辦公室。

對于遠程辦公科技提供商來講，在家辦公大潮的逐步逆轉會導致經營困難。軟件巨頭Salesforce旗下的公司消息應用Slack預計下季度銷售增速將同比降至20%，比疫情頂峰50%的增速大幅下降。今年二月，Zoom報告披露全球增長放緩，其歐洲、中東和非洲的收入同比下降9%，同時期視頻會議客戶的數量也比前一季度減少了。該公司的市值也因此大幅縮水。

員工重返辦公室對于雇主來說也非小事。很多公司都在手忙腳亂地尋找未來工作的模式。對于很多公司來講，最緊迫的問題是，未來混合工作的程度將有多高？短期來看，高度混合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蘋果公司最開始讓員工每周現場辦公一天。到5月23日，該iPhone廠商將要求員工每周到辦公室三天。花旗、匯豐和渣打銀行允許其銀行家在一些日子里在家工作。

這樣起來很自然。現場與家庭辦公的結合似乎很有利于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地產咨詢機構Cushman & Wakefield的Despina Katsikakis說，表面上看，過去兩年的經驗表明，人們在哪里都能工作得很好。生產力、協作和專注力似乎都能保證。

Katsikakis女士說，問題在于“所有其他因素都收到了損害”。例如，一項對于600家公司的領導人和人力資源專家的全球調查顯示，超過80%的人回應，混合辦公的安排讓雇員在情感上精疲力竭。老板和員工們2021年中時還在交口稱贊，幾個月以后就開始持嚴重保留態度。隨著更多人重返辦公室，對于混合辦公方式的擔憂將變得更加突出。混合辦公真得做不到一舉兩得嗎？

混合辦公在幾方面沒有達到人們的預期。一方面，疫情前辦公室的人聲鼎沸無法替代。很多人渴望社交、同事情誼和共同經歷，即便重新適應這些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即便是少量的遠程工作都可能對人們在辦公室的面對面交流產生較大影響。據估算，按照疫情前的情況，每周平均在辦公室上班三天將使任意兩名員工的互動下降64%。如果每周現場辦公兩天，則潛在的員工互動將降低84%。

隨著辦公室里人越來越多，與遠程辦公的同事相比，現場辦公的員工也許會與團隊和公司領導塑造更加緊密的聯系。距離偏差（人們下意識地看重并獎勵物理存在的傾向）可能會對婦女、少數族裔和家有幼兒的家長不利，因為他們比其他群體更傾向于在家辦公。

另一個相關的弊端是員工在小圈子之外的一般交往減少。1970年代，管理學專家Thomas Allen發現，隨著員工辦公桌距離的增加，彼此間的交流頻率呈指數型降低，在不同樓層或不同場所辦公的員工幾乎從不交談。2020年上半年，對于科技巨頭微軟6萬名員工的調查顯示，遠程員工與原本不熟悉的同事聯絡的可能性更低。

在疫情前，很多公司正在努力克服上述“Allen曲線”，激發思維火花。Google將其Gmail和街景服務的誕生歸功于閑聊，該公司將硅谷總部悉心設計，任何谷歌員工走路不超過兩分半鐘即可碰到任何同事。喬布斯聯合創立的動畫工廠Pixar總部的衛生間位于中庭，這樣不同團隊的人在解決內急時就能聚到一起了。

有些經理人通過召開更多虛擬會議、寫更多電郵或發更多即時消息，在混合辦公時期努力強化聯絡。然而，這會使員工由于虛擬過載而感覺被掏空。斯坦福大學的研究人員認為，由于不明原因，視頻會議讓人感覺疲憊不適，并因此使其更有可能規避社交互動。可能的原因包括：過多的眼神接觸讓人類的大腦聯想起沖突或交配；盯著屏幕中的自己會有不安全感；難以解讀人們在屏幕上的非語言信號。電子通訊限制了身體動作，這會傷害到認知表現。持續的消息通知也會形成干擾。

虛擬辦公供應商相信，這些缺點都可以通過更好的科技解決。微軟的Outlook平臺現在允許雇主通過在視頻會議間插入間隔，定制其員工的時間表設定。該科技巨頭宣稱，這能夠幫助老板發現有精疲力竭風險的下屬。該平臺甚至還提供“虛擬通勤”功能，幫助那些難以區分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員工。用戶會收到結束手頭任務的提醒，為第二天做準備，記錄自身的情緒，并通過名叫Headspace的應用放松。為了使線上交流更順暢，降低疲勞，Zoom發布了數字白板、實時自動翻譯和桌面電話軟件。

這無法說服所有雇主。有些雇主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復疫情前工作模式，華爾街是其中的代表。私募公司黑石已要求關鍵職員徹底重返辦公室。摩根大通總裁Jamie Dimon認為，遠程辦公會扼殺創造性，傷害新員工，拖慢決策流程。銀行家們聲稱，迫使員工返回辦公室會造成離職的風險被夸大了。Gorman先生指出，盡管該公司的復工政策很嚴格，去年還是收到了50萬份工作申請。

另一些公司解決混合辦公缺陷的方式是加大遠程化。云存儲公司Dropbox正采用一種“虛擬優先”的策略，以避免遠程員工變成二等公民（盡管該公司保留了供員工面談的協作性物理場地。）。Robinhood、Shopify和Spotify等其他科技公司也因為類似原因以虛擬辦公為主。

盡管混合辦公有缺陷，多數公司還是會在兩極之間選擇，希望能夠在遠程工作的便利和辦公室的同事情誼之間取得平衡。有些也許甚至還會很成功。但是在努力讓大家都滿意的同時，很多公司也承受著兩邊都不討好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