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高彥杰

采訪整理：許旸

一

2022年，上海的三月。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感覺到了，疫情的風暴眼就懸掛在我家鄉的頭頂。” 說這話的是強生出租車司機茅忠蔚，他是土生土長的崇明人，開出租車已有20年。

3月27日晚，上海市疫情防控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發布了一則消息，次日5時起，本市將以黃浦江為界，分區分批實行核酸篩查，即將對浦東進行封控。

距離浦東封控的時間只剩下不足九個小時了，茅忠蔚知道，戰役已經打響。平時熱鬧的街道漸趨寂靜，奔馳在路上的弟兄們也悄然轉移戰場。

茅忠蔚主動請纓，接受并負責完成浦東強生出租公司地點轉移的任務。他家住寶山，距浦東楊高南路4188號的辦公地點一個多小時車程，他一邊在工作群中回復“馬上到”，一邊簡單收拾隨身物品，囑咐妻子“不要到處走動，響應號召，不給政府添亂”，隨即風塵仆仆邁出家門。

妻子有些擔心：“你會不會去了就被封在里面，還是帶些水和干糧吧。”茅師傅看了看時間，并沒停下腳步，又怕妻子擔心，回過頭說：“雖是逆行，還是要與時間賽跑的，干完活立馬回家，放心。”

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雙手握在方向盤上，不停叮囑自己要快，要穩，不能掉鏈子。晚上9點30分，茅師傅順利抵達，戴好口罩，剛準備下車，又停下來，再次平復了下情緒。對這次沒有收入的出車，為什么要如此激動緊張呢？他拍了拍腦門，自言自語道：這是為故鄉，為上海防疫出任務呀，必須圓滿完成。

茅師傅仔細清點車隊辦公所需的設備和管理資料，特別是核酸采樣設備以及防疫物資，再查一遍，確保無一遺漏任何物品后，與同事們快速裝車，大家互道珍重。

茅師傅上路了，像個戰士奔赴戰場，馬不停蹄前往浦西龍吳路398號，強生出租車總部臨時辦公處，將物品逐一歸置好。

此時已是半夜三點，三月的上海，氣溫不足10度，寒意襲來。茅師傅打了幾個寒顫，這時他才發現，全身已被汗水浸濕，臉上掛著汗珠，回家的路上，車已很少，眼睛所見之處，盡是飛馳的出租車。

在這夜深人靜的馬路上，我的兄弟們還在路上，他們的坐騎還在為這座城市奔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起。

二

疫情防控不僅考驗著這座城市的出租車行業，也記錄下這個行業帶給城市的溫暖與愛。

一個凌晨，崇明的哥陸慶豐像往常一樣拖著疲憊的身子收工回家，他習慣性地將出租車停放在對面小區。走出小區后，大門口拉起警戒線。門衛告訴他，小區封控了，他的出租車也被封控在小區里。

特殊時期，誰都無法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愣了半天，他撥通錦江出租車公司的電話，對領導說，“我跑不起來了，可我不甘心，想為防控做點什么，可以給我分配別的任務嗎？干什么都行，我不能閑著。”

領導答：“那就當志愿者吧，現緊缺人手承擔統計人數，車輛消殺等工作，擔子有些重，時間有些長，很辛苦的。”

陸慶豐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他知道出租車每天承載五湖四海的乘客，保證車輛運營，才能保障城市交通正常運轉。能讓每位乘客安全順利抵達目的地，也是在為疫情防控做貢獻。

每天天不亮，陸慶豐就到車隊報到，拿著灌滿84消毒劑的噴壺，為每輛車仔細消毒，不遺漏任何一處衛生死角。此外，他叮囑每位駕駛員，在乘客下車后立刻通風，繃緊防疫的弦。忙完消殺，他趕緊又統計駕駛員核酸檢測情況以及解封和被封人員的報表。“每天12個小時的工作量，忙得跟店小二似的，但心里踏實。”

三

3月底，強生出租汽車公司發布招募令。此時正在馬路上運營的崇明的哥張聽，第一時間報名參加志愿者。他知道，這座城市正在與疫情展開“肉博式”戰斗，的哥們不上，更待何時。他們不是放下正常的運營，而是要轉戰到更需要他們的戰場。

他接到的任務是前往嘉定江橋地區，給17位被封控在小區的駕駛員送上愛心大禮包，緩解大家的焦慮情緒。任務順利完成。當他想再次請纓時，所在小區3月25日實行封控，把這條漢子封控在了小區內。

不能上路了，家門口也是戰場。二話不說，他就到居委會報名參加小區志愿者。

早上七點，在居委會接領任務。上午，對所負責的三個門棟的人員進行前期摸排，依次逐戶上門核對信息登記，耐心細致給上年紀不太會操作手機的鄰居，生成核酸檢測二維碼。他一家一家敲開房門，一層一層告知。36戶居民，常住小區105位，他按門棟分別建立線上微信群，在群內發布下樓核酸檢測時間，解答居民疑問。

下午，他按門棟通知全體居民下樓，核對好人數后，自己帶隊到檢測點做核酸。一天下來，他有些腰酸背痛，一點也不亞于開出租車的勞動強度，可張聽欣慰地說：“我一個的哥，能為疫情防控轉戰另一個戰場作貢獻，還收獲了大家好評，很欣慰啊。”

3月26日，居委會再次給他下達任務——到新的片區，與另外14名志愿者，負責20個門棟，264戶居民的召集工作。這次他們調整思路，改進工作方法，將居民逐個門棟召集，由其他志愿者帶領去做核酸檢測，到位后，及時與外場志愿者交接，確保核酸檢測有序安全完成。他還不放心，再次核對人員名單，發現有遺漏的快速通知，有行動不便的上報居委會，提供單獨上門檢測核酸服務。

在疫情面前，上海可愛“的哥”，始終堅守在大都市的每個角落，他們是這座城市流動的血液，充滿活力，從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