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硬糖 毛麗娜

編輯 | 李春暉

張藝興再一次沖在了疫情捐贈的前頭，群眾再一次覺得就是作秀。

張藝興的飯圈對此倒是表現淡定。一位粉絲告訴硬糖君，“這種我們都不會去反黑解釋，太平常了”。畢竟，如今嘲笑張藝興已經脫離了飯圈范疇，幾乎成為一種網絡現象。

其實還是挺奇怪的。作為偶像、作為導師、作為員工、作為老板，張藝興都可謂面面俱到。以海外組合形式出道，在前隊友單方面毀約回國發展之際，他兩邊兼顧一直堅持到合約到期，說得上有契約精神吧？前不久出道十周年之際，張藝興發長文表示與前經紀公司SM和平分手不再續約，結局也相當體面。

可張藝興的路人緣愣是不行。有人將這種情況歸結于“張藝興嘴上的努力沒有足夠的實際表現來支撐”。比如他最近頻繁刷臉的電視劇里，怎么看怎么違和。似乎有點道理，但放眼演藝圈，這樣的情況又豈止張藝興？

與其說被嘲笑的是努力沒成果，不如說人們討厭的就是這種努力本身。上綱上線一點，我們能看到張藝興身上映射出一些被供上神壇的傳統美德和當下青年精神的沖突。

世上誰愛“努力家”

內娛若評選“努力”代言人，一定非張藝興莫屬。

他總在選秀中以自己的故事勸誡練習生，老天會獎勵努力的小孩；直到與SM合約期滿前，他的微博名都是“努力努力再努力X”；在一起合作的其他明星、節目組工作人員口中，張藝興的形象也是個“抓緊每0.1秒”的努力家。

至于努力的成果，我們可以說是見仁見智。

唱歌是張藝興的主業。帶領華語音樂走向世界，是張藝興常掛嘴邊的壯語。不過偶像音樂的出圈度確實有限，唯一稍有路人認知度的《蓮》，還是因為被嘲出圈。至于張藝興創辦的染色體娛樂，打出要做中國SM公司的旗號。今年4月初釋出練習生聲音片段，立刻被老韓粉炮轟“這概念怎么看著這么似曾相識”。

唱歌演戲兩手抓，是內娛偶像的常態。張藝興雖不至于像前隊友一樣，留下“菩薩知道我心里有多痛”的翻車名場面，但確有越是上重點項目越是被嫌棄的趨勢。如今手握寧浩監制、申奧導演的反詐片《捕魚行動》這樣的高配電影，群眾卻因是張藝興主演，而對影片的實際表現打了問號。

綜藝方面，《向往的生活6》剛剛播出。上一季張藝興又考拖拉機駕駛證又考聯合收割機駕駛證，態度不能說不認真。可從評論看，觀眾還是更想念出演第1、2季的劉憲華。

唱、演、綜，包括自己的娛樂公司表現都不夠突出，于是有人認為這是“努力努力白努力”，張藝興的努力不過是人設而已。這種說法未免有失公允，張藝興的努力，確實不是做戲。

對比EXO時期與現在的作品，不難發現張藝興在唱功方面是有進步的。他本身的音域與音色都不算突出，如今卻能利用真假音的切換突破原有條件限制飆高音。至于作品傳唱度不佳，這也不是張藝興一個人的問題，是目前偶像音樂的通病。

與科班出身的演員相比，張藝興的演技確實被碾壓。但要放在愛豆堆里，倒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找對了角色，比如《一出好戲》，甚至有亮眼之處。《向往》的工作人員也告訴硬糖君，張藝興錄制時配合度相當高，肯干活也愿意為節目去學新東西。

當年張藝興能從練習生中脫穎而出，靠的也是努力。作為愛豆，他的先天條件并不占優。論身高和顏，他比不過同為EXO-M的吳亦凡與鹿晗；論唱功，別說和訓練了幾個月就出道的空降主唱金鐘大比，就算是被視為門面擔當的鹿晗，音域與音色也比他優秀；隊內忙內黃子韜，尚有殺手锏武術，張藝興能出道則全賴努力練就一身“舞功”。

但若把他與K隊舞擔金鐘仁的舞蹈放在一起就會發現，兩人動作一樣嫻熟，但金鐘仁的舞姿更飄逸輕靈，而張藝興的舞蹈相比之下太過匠氣，充滿了“努力”的痕跡。

然而娛樂圈本質上是造夢的行業。人們迷戀愛豆，迷戀的是那種天賦與靈氣之下呈現出的舉重若輕。而匠氣、努力與虛無縹緲的“夢”，顯得格格不入。

娛樂圈也有做題家

不是每個藝人都有靈氣與天賦，對于大多數匠氣型努力藝人，群眾不會像迷戀天才那樣為其癡狂，但也不會像對待張藝興把“努力”作為嘲點。在硬糖君看來，張藝興被嘲，不是因為他過于努力或假裝努力。而是他身上有一種過分努力后留下的用力過猛與擰巴感，一種“娛樂圈做題家”的憂傷。

91年出生的張藝興，從小就被規劃要吃娛樂圈這碗飯。6歲觸電、9歲參加《音樂不斷》林志穎歌友會并演唱歌曲、14歲參加湖南經視《明星學院》并拿下總決賽季軍。當時的張藝興，任誰看來都是一顆在湖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他的高光時刻，停留在進入SM公司那天。作為小有名氣甚至和林志穎同臺表演的童星，進入SM公司之前的張藝興想必對自己的顏值、唱功及舞蹈都頗有自信。可更大的平臺很快就給了他一堂社會教育。

張藝興自己在節目中說，三四十人的長相測評，他排在C級，而D級只有兩個人，即他的長相倒數。至于唱功，從SM歷代主唱的綜合實力就能看出，張藝興童年的表演經歷在一向重“唱”的SM眼中，很不夠看。

就像小鎮做題家們一路過關斬將，終于殺進頂尖學府一樣——曾經老師的寵兒，同學眼中的天才，如今只是最泯然眾人的一個。

被打擊后的做題家們往往有兩條路，自暴自棄或勤能補拙。張藝興選擇了后者，靠努力拿下舞擔成功出道。誠如上文所說，張藝興出道至今，“努力”為他帶來的助益良多，“努力”就是他闖蕩這個圈子的武器。

多少藝人因為機場讀書、候機做歌被嘲，如果只是想賣人設，張藝興完全不必次次如此。他堅持這么做的原因或許只有一個，就是他真的相信“天道酬勤”。

除了努力，自知天資不足的做題家對于人際關系更為倚重，更相信“多個朋友多條路”。無論是與SM公司的和平分手，還是在圈內逢人鞠躬口稱哥哥姐姐，這不過是做題家的生存之道。而從大眾視角看，就是缺乏棱角的圓滑與油膩。

同時，經歷了打擊的做題家們雖然接受了人外有人的事實，但也異常渴望外界的肯定，張藝興亦是如此。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一向以溫和謙虛示人的他，總有不少迷惑行為。比如與谷愛凌連線時趁機打歌、稱自己是音樂上的“爺”、愿意為舞臺放棄生命等等。

種種迷惑行為與其說是人設演不下去了露出真面目，不如說是做題家為了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自我催眠。他們偶爾需要說大話放狠話，告訴自己“我很行我可以”。但在外人看來，這個人就產生了一種割裂感，讓人覺得他平時的表現都是作假。

別人家的小孩

EXO飯圈曾流傳這樣一句話，“不管你的本命是誰，討厭白蓮花（張藝興諢號）我們就是好朋友”。“四子”先后歸國發展，張藝興依舊是被路人集火嘲諷的那個。

嚴格來說，這些嘲諷張藝興的路人并非真正意義上的黑粉。她們既沒有去弄掉張藝興的代言，也沒去張藝興的作品下打低分刷差評，而只是把他作為一種笑料式的存在，時不時調侃一番。

“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沒做什么壞事，甚至作為愛豆他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我就是討厭他。”許多討厭張藝興的人，甚至根本說不出自己具體因為什么討厭他，就是“第一眼看見就不喜歡”。

與此同時，還有一批人、一批極少在網絡發聲的人，對張藝興卻是相反態度。“我爸媽看了《極限挑戰》真的很喜歡張藝興，說他懂事還懂禮貌。”張藝興在父母或年紀稍長的那代人中，口碑與網絡上截然不同。

不同代際人群看待張藝興的態度不同，也顯示了張藝興的路人緣之謎——對長輩來說，張藝興是好青年的代表；對85后們而言，則是學生時代噩夢的重現。

他的努力、他那種毫無棱角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處事方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學生時代班里最受老師寵愛的好學生。他的天資不足，以及努力后留下的匠氣痕跡，也很像應試教育下的“優等生”。

“我能理解黃子韜甚至吳亦凡為什么有鐵血粉絲，但我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喜歡張藝興，他太像學生干部了。”

人總會被同類所吸引，自我意識更強的年輕人，遇上四平八穩的張藝興難免會覺得氣場不和，無法共情。飛揚跋扈的天才永遠比老老實實的學生干部受歡迎。這代人對于乖巧懂事、受老師長輩喜歡的人，天然有一種逆反心理。那些圈內前輩越是說“藝興挺好的”，年輕人越覺得“此人大奸似忠、心機深重”。加之張藝興確實天資不足，就更像記憶中那個只知悶頭學習的前排好學生。

張藝興的思維方式誠如前文所說，像是被應試教育馴化過一樣，相信努力、相信權威，與流行的青年文化格格不入。《僅三天可見》中，姜思達與張藝興的對話，更能體現出這種“壞學生”與好學生之間思維方式的沖突。

“你能為舞臺付出什么？”“生命。”

一樣的對話換作其他愛豆或許并不會引起網友群嘲。因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放在別人身上，你知道他是在為了生計撒謊。然而張藝興卻很真誠，這種好學生式的真誠，更讓以“躺平、咸魚”為人生信條的年輕人惶惑。甚至有人說，看到張藝興的臉就莫名想到996、奮斗這類字眼，即使他沒進娛樂圈，在其他行業肯定也是公司卷王。

為什么這么多人莫名其妙討厭張藝興？因為他太像“別人家的孩子”。討厭他的人未必有多恨，只是通過嘲笑他獲得一種對抗權威的快樂，以發泄曾經的成長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