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Pablo Andres

編輯|Caroline Liang

一覽：

• 短期內，歐洲減少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必然會導致煤炭需求的回升。
• 這將使歐洲減排政策的推進受阻，因為燃煤發電的碳排放量是天然氣發電的四倍。
• 如果啟用燃煤電廠，歐洲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需求可以減少18-20%。俄羅斯天然氣占到歐洲一次能源消耗總量的11%，相當于歐洲2%的能源消耗從天然氣轉換成煤。
• 從長遠看，要完全切斷從俄羅斯進口的天然氣將需要大量投資，特別是在可再生能源和液化天然氣的基礎設施方面。

3月10日至11日，在凡爾賽宮舉行的歐盟領導人非正式峰會上，歐盟各國元首和政府首腦決定減少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這對歐洲的能源結構意味著什么？

短期內，這必然會導致歐洲能源結構中的一部分俄羅斯天然氣由煤炭取代，另一部分由海上進口的液化天然氣（LNG）取代。俄烏戰爭的直接后果是，歐洲的減排政策推進受阻，因為燃煤發電的碳排放量是天然氣發電的四倍。從長遠看，這意味著須要興建基礎設施，加大LNG進口以及開發可再生能源。

需要多少煤炭來替代俄羅斯天然氣？

2021年，歐洲進口的天然氣中約有45%來自俄羅斯。不同國家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程度不盡相同：法國為17%，德國為50%，芬蘭和拉脫維亞則高達90%。因此，要在短期內打破這種依賴，各國須要采取截然不同的措施。

如果啟用燃煤電廠或雙燃料電廠，歐洲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需求可以減少18-20%。俄羅斯天然氣占到歐洲一次能源消耗總量的11%，那就相當于歐洲2%的能源消耗必須從天然氣轉換成煤——大約等同于澳大利亞全國一年的能源消耗量，或者德國10%的能源消耗量。如果歐洲不努力減少供暖和電力需求，可能就得重新啟用關停的燃煤電，這種可能性不容小覷。

您能不能講講有關俄羅斯天然氣退出策略的更多細節？

俄羅斯天然氣的退出須要三管齊下。第一，用LNG代替天然氣。美國和卡塔爾兩個LNG出口大國，對歐盟的供應量分別占歐盟總進口量的26%和24%。但是，進口LNG存在技術上的限制：歐洲，特別是德國，缺乏天然氣港口碼頭和LNG的再氣化工廠；全球能運輸LNG的油輪目前大約只有600艘，不足以滿足對LNG快速增長的需求；最后，LNG送達碼頭后還須運往歐洲各地。第二個戰略是增加煤炭的使用（從南非進口）。第三，減少工業和生活用氣。三個手段相輔相成，能夠幫助歐洲在2022年減少對天然氣的依賴。將依賴度降低三分之二不太現實，更大的可能性是降低50-60%。如果要在2027年完全中斷俄羅斯的天然氣進口，歐洲就須要進行大量投資，特別是在可再生能源和LNG的基礎設施方面。核電項目則需要更長的開發周期。

圖片來源：PI France

減少天然氣使用，能有什么效果？

國際能源署估計，如果歐洲人每人把暖氣調低1度，就相當于從俄羅斯少進口6%的天然氣。如果全歐洲所有建筑的暖氣調低3度以上，就能抵消整個法國的天然氣消耗。但這只是一個理論值，因為有一部分天然氣是工業消耗的。

為什么法國和德國對進口天然氣的依賴存在巨大差異？

德國的電力25%來自煤炭，22%來自風能，17%來自天然氣。相比之下，法國對天然氣的投資較少，因為其70%的電力來自核能。法國的天然氣主要用于供暖、工業生產和用電高峰時段的發電站。此外，法國進口的天然氣有很大一部分來自阿爾及利亞和挪威，并且通過管道運輸。當前的國際局勢會使法國的核能發展戰略更加堅定。

能源價格走勢將如何發展？

期貨市場的動態表明，能源價格不會在2023年第三季度前恢復正常。看似遙遙無期，但也不是說在2023之前天然氣的價格必會持續上漲。雖然我們不可能預測天然氣的價格，但是價格保持高位并趨于穩定是可能的。美英兩國宣布對俄羅斯天然氣和石油的禁運所造成的焦慮情緒和自我制裁，無疑推動了價格的上漲。銀行與企業因害怕遭到指責，拒絕與俄羅斯簽訂合同。殼牌公司未及時終止其俄羅斯業務所引發的小插曲，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為了避免動靜太大招致罵名，交易商紛紛自我制裁，導致了價格的進一步上漲。

因此，法國必須有謀略地建設天然氣儲備，特別是考慮到受到疫情影響，能源行業剛剛結束了非常艱難的一年。通常情況下，歐洲國家在開春時的能源儲備余量為前一年初冬的40%左右，而今年早在1月中旬就已經達到了這一水平。因此，補充天然氣儲備非常重要。但以高價購入又給買家帶來了風險，因為如果這樣做，俄羅斯就多了一個籌碼，可以伺機壓低價格。

由 Pablo Andres 采訪

David Benatia

巴黎綜合理工學院聯盟（IPParis）國立統計與經濟管理大學（ENSAEParis）、蒙特利爾高等商學院經濟學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