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硬糖 顧韓
編輯|李春暉
“我就奇怪了,為啥我說啥都能上熱搜?”12月1日下午,在因為點評張婧儀登上微博熱搜后,于正再次發博。
無怪于老師有此一問。據硬糖君粗略統計,在剛剛過去的11月,并無新劇播出的于正,僅靠著點評新人、新劇、新瓜就貢獻了20多個熱搜詞條(含文娛榜與上升榜),月底還因李一桐事件與“后浪”王一栩隔空過招。順便說,雖然后者遞劇本的速度令于正“甘拜下風”,熱搜數量上卻稍遜一籌,不足10條。
事實上,除了最活躍的這兩位新老“戲精”,還有更多制片人在11月登上熱搜。如《卿卿日常》制片人劉聞洋、《點燃我溫暖你》制片人敦淇、《神隱》制片人楊曉培,以及綜藝制片人趙林林等。
制片人對項目、對行業的參與更加縱深全面,也擅長同人打交道,有強大的心理素質與豐富的話術儲備,向來在劇宣時沖在一線。不過,就在不知不覺間,曝光率高的制片人已經換了一批,曝光的方式也與前代有較大差別。
影視寒冬、三年疫情之后,觀眾習慣發生變化,平臺戰略也有所調整,種種原因促使劇集市場進入了新一輪的洗牌重組。制片人們的熱搜之戰,既是其表現、其結果,也身體力行著淘汰與篩選。
怎么就輪到了制片人
制片人網紅化,是網友作為觀眾為國劇操心、或者作為粉絲抱有甲方心態,從而對幕后班底關注度提升的一個集中體現。在此之前,綜藝PD、編劇、導演,也都經歷過一輪輪的造神與祛魅。
當大家發現神編與名導都無法獨力挽救一個項目,便將目光轉而投向制片人、制作公司、視頻平臺這些不一定實際參與創作、卻又對項目有著生殺予奪大權的環節,試圖找到一些規律或解決方案。去年古偶丑男扎堆,曾經發表過“顏控選角論”的林心如便成為了群眾眼中的正面案例,得到翻案與追捧。
另一方面,多種多樣的娛樂形式搶奪著長劇的觀眾,平臺、劇方就要從留存的觀眾里爭搶到更多注意力與金錢,宣傳與運營便要加碼,搞觀眾養成與粉絲經濟。加上如今劇集檔期飄忽不定,宣傳也像是打游擊。拍攝期間就要以路透的方式刷存在感,播出后則要以“全家老小齊上陣”的方式重度營業,炒真人也成為常態。
而這些都是制片人發揮作用的時刻。耽改101還在時,制片人劉寧微博喊話站姐注意安全,就給IP、陣容都不占優勢的《山河表里》憑空制造出一個梗,將其送上熱搜。
耽改殉了之后,這套打法又被言情劇繼承。王一栩狂甩物料、積極互動,喂養起了“棣欣引力”。《點燃我溫暖你》制片人在直播中表示“熱度破萬,考慮二搭”,鼓勵粉絲去沖數據。
此外,疫情限制了媒體探班、發布會、路演(說起來恍若隔世,從前有一陣子網劇會像電影一樣跑路演……)、慶功會、主創沙龍等以往常見的線下宣傳方式,改用直播連麥等線上手段。制片人頻上熱搜,有時也是媒體與平臺推動的結果。
更重要的是,行業洗牌期,意味著許多公司處于生死邊緣或者創業的關鍵階段,一個項目所承載的意義比以往更多。能夠署名為總制片人的,通常身兼制片人與公司高層多職,比誰都有動力、也有分量站出來,不管是賣力吆喝、答謝粉絲,還是戰術點贊、戰略“發瘋”。
故人何在
劇集市場這一輪洗牌,有著明顯的新老交接意味。
2015年前后,視頻網站的自制業務正式起步,傳統影視人主動或應邀“觸網”,成為平臺的座上賓。也有一批創業者直接由新媒體開啟征程,成為之后幾年的風云人物。
泡沫破滅、寒冬到來之后,大量中小公司出局,也不乏大公司轟然倒塌、減產或者轉換賽道。與此同時,視頻網站終于積累了足夠的經驗與資源,開始減少對版權劇的依賴,提高自制比重。這就給到許多新銳公司一戰成名的機會。
熱錢時代確認紅人,一看作品戰績,二看論壇金句與發布會站臺。寒冬疫情之后,行業活動與宣傳預算都砍掉大半,熱度就得靠自己折騰——光微博還不夠,王一栩、楊曉培甚至還在小紅書營業。而前代紅人里,除了于正一如既往,其他很少過渡到新環境與新玩法,更加重了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既視感。
古偶廠牌手拉手,唐人的蔡藝儂與歡瑞的姜磊有這個能力,只是不在合適的位置。蔡藝儂曾經是制片人擁抱互聯網的代表,十年前與于正在貼吧、微博撕得有來有回。但隨著公司影響力衰退,人的活躍度、關注度自然低了很多。
歡瑞在觸網之后很有過一段好日子,直到今年,《沉香如屑》還是優酷的暑期重磅。不過,那個讓旗下藝人粉絲恨得牙癢癢的副總姜磊已經于2021年離職,微博流量銳減。《沉香如屑》帶火了另一位歡瑞制片人高新杰,可惜不是因為本人戲精,而是給小三加戲加到天怒人怨。
2015年劇集爆款眾多,帶來《瑯琊榜》的正午陽光至今穩坐行業頭部,惜乎侯鴻亮早于2017年退網,非官方場合都鮮少露面。《花千骨》則幫助老牌公司慈文傳媒成功轉型上市,也捧紅了制片人唐麗君。
2015年9月,騰訊視頻成立企鵝影視并發布首份片單,合作對象就包括侯鴻亮、李少紅、于正,也包括唐麗君與當時還是慈文某子公司總經理的白一驄。
唐麗君與她的新派系制作了史前耽改《重生之名流巨星》與全員梳平的《醉玲瓏》,2019年之后就沒有新劇推出,2020年啟動的《花千骨》影版今年7月終于釋出片花,但并不被看好。
慈文2018年大傷元氣,2019年賣身國資,原董事長馬中駿退居二線,不再活躍。2021年的《山河令》為慈文帶來了新希望,也捧紅了新一代制片人馬韜。但她因耽改項目過于飯圈化,也像許多耽改主創一樣受到真人CP解綁的波及,目前基本上也是退網狀態,近半年來只發過一條微博。
白一驄在2016年自立門戶,成立靈河文化。他有微博但不算活躍,奈何經手的IP太多——《盜墓筆記》系列、尾魚的《怨氣撞鈴》、《三體》等,在C端想隱身也是不可能。熱錢時代,有“網劇一哥”之稱的白一驄是站臺大忙人,疫情后清閑許多,看起來也有意學習一下社交媒體打法。
白一驄2014年觸網。那一年市場上有三部令人矚目的網絡長劇:慈文出品、白一驄操刀的《暗黑者》,郭靖宇監制的《靈魂擺渡》,以及小糖人文化打造的《匆匆那年》。
郭靖宇2018年脫離完美世界,成立長信傳媒,其口碑經過《娘道》與《唐朝詭事錄》可謂大落又大起。他在微博上并不活躍,卻因弟控、寵妻、接地氣把握住了抖音陣地,也算是成功續航與翻身的一位。
小糖人與同期的五元文化曾經是新銳網劇公司的代表。這兩家公司既沒出站臺王,也沒有在社交媒體上特別活躍的高層人物,刷存在感靠的是其他方式:小糖人當家導演劉暢喜歡出鏡客串;五元文化不突出個人,但經常往劇里塞“弧光”、“綠藤”的彩蛋,有打造五元宇宙的野心。
這兩家成也垂直,敗也垂直,今年沒怎么播劇,存在感就稀薄很多。希望只是掉存在感,而非掉隊。
新人何來
但與此同時,也有許多公司在后疫情時代創業、成名,或者相對安穩地過冬,迎來轉機,再次發力。
《蒼蘭訣》背后的恒星引力、《星漢燦爛》背后的歆光影業與《且試天下》背后的西嘻影業,可以說是今年劇集市場上最耀眼的三小只。與平臺深度綁定是三者的共同特征,歆光影業高層曾在采訪中直接表示,公司的決策緊跟平臺,“以銷定產”。
三者或資金雄厚、或主創資深,內容布局都比較多元,既有年輕態的古偶,也有一些與主流接軌的項目。與之類似的是《陳情令》出品方新湃傳媒,今年雖沒播劇,但開了年代劇《父輩的旗幟》。
有些新銳公司做不到這點,仍表現出較強的垂直屬性。如高級短劇起家的萬年影業,分賬劇賽道的酷鯨制作、有意司影視(貓的樹),微短劇賽道的無糖文化(曾慶杰)。
老牌公司中有一些至今保持著穩定的身位,如正午陽光、檸萌影業、新麗傳媒、華策影視、耀客傳媒。
檸萌今年播出了運動題材的《超越》與懸疑短劇《獵罪圖鑒》《膽小鬼》,在都市劇長板與古裝劇短板之外拓展賽道,還要攜劉詩詩再戰古裝(《一念關山》)。
華策勝在家大業大,限古之后有現偶與主旋律頂上。華策北京分部2020年連續推出了《下一站是幸福》與《以家人之名》,這兩部劇的驚艷與爛尾導致“制片人龍亞+導演丁梓光+編劇水阡墨&王雄成”的四人組合聲名鵲起。劉亦菲新劇《去有風的地方》也是這套班底。
新麗2018年被閱文收購,《慶余年》之后在IP改編上漸入佳境,幕后也一代新人換舊人。《斗羅大陸》《雪中悍刀行》《人世間》制片人于婉琴因擔任過肖戰的經紀人在飯圈留名,《贅婿》《卿卿日常》制片人劉聞洋剛從電影改道便連續產出兩部爆款,頗受矚目。
有一些公司則是后疫情時代才開始認真跨界,或者終于拿出了跨界代表作。
電影公司跨界,大多從高級短劇切入,如管虎的七印象。博納則不然,《陽光之下》與《不期而至》的品相、規格都偏傳統電視劇,也沒有邀請大導掛名。后者類似于前者的衍生劇,因此班底極為穩定,都是“制片人唐海巖+導演閆宇彤+編劇鮮橙”。
經紀公司也是一支跨界大軍。賈士凱的悅凱娛樂運氣不及嘉行,但好過喜天,茍到了2021年靠《司藤》翻身,旗下導演李木戈也走紅,能夠起到為新項目引流的作用。
絲芭影視拍了多年鞠婧祎之后,終于放她去拍外戲,自己也拍了外人擔主角的《雪鷹領主》,看起來是要邁入一個新階段。哇唧唧哇的項目也不再是男團定制、小打小鬧,新劇《偷偷藏不住》《鳴龍少年》的主演陣容有趙露思、張若昀,IP也各有來頭。
出品了《理想之城》的傳遞娛樂成立于2018年,核心是綜藝起家的厚海文化,之后迅速吸納了幾家經紀公司與影視團隊,組建起一條完整產業鏈。楊超越所在的聞瀾文化,李一桐、張凌赫所在的傳遞眾星都是其子公司。與楊紫二度合作的宇樂樂文化也是經紀業務起家,《女心理師》是其第一部劇集。
此外還有IP型公司,包括出版集團、網文平臺與作家創業。《簪中錄》遛人遛到最后一場空,令人記住了背后的鳳凰聯動(不知是否有存貨)。2020年成立的閱文影視隨騰影、新麗參與了一系列熱門影視。米讀等免費閱讀平臺則借微短劇進軍影視。作家創業則如南派三叔的量子泛娛。
有些公司不生產IP,卻憑IP而貴,如馬伯庸專業戶留白影視(《長安十二時辰》《風起洛陽》),儲備了一大批男頻IP的金色傳媒(《將夜》系列、《凡人修仙傳》動畫)。烈火影業2016年成立,2021年才播出第一部劇集。但該公司手握白敬亭宋軼新劇《長風渡》與白鹿王鶴棣新劇《以愛為營》,可類比“待爆”。
當然,金色傳媒的重要資產也包括導演楊陽與動作導演穆寧。類似的主創型公司還有鄭曉龍新創立的春羽影視、導演沈嚴的瞳盟影視、編劇張巍的遠曦影視、導演李路的弘道影業、演員張嘉益的貳零壹陸影視等。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長環境與媒介使用習慣,二代供應商中確實存在著許多85后、90后創業者,他們更熟悉社交媒體,更能與觀眾、與粉絲打成一片。不過,“戲精”、“蹭學”只是加分項(也可能是減分項),真正能夠制造紅人、給人以立身之本的還是內容。
后疫情時代充滿艱辛,也不乏機遇,這一輪洗牌遠未到結束的時候,明年或許我們還會見證更多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