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2022年的最后一周，在還有些許冷清的鼓浪嶼上，陽光與海風卻很溫柔。這與落地于此的Hishorts!廈門短片周相映成趣——今年來到現場的創作者、從業人員或觀眾都比往年少了很多，但環境的舒適也讓他們更平靜下來面對電影。

比起國內的其他電影節展，Hishorts!的規模不算大，但這么多年辦下來也積攢了不少“老朋友”。今年相當一部分參與到Hishorts!各個單元中的創作者們，都是此前曾經與Hishorts!結緣的人。

他們當中，也不乏在其他電影節里頻繁奔波的人。國內青年創作者的形象大抵如此：創作、曝光、創作、曝光......循環往復。而屬于自己的電影項目何時能真正落地，卻沒有一個準確的日期。但即便如此，創作也永不停止。

以下是兩位今年入圍Hishorts!創投單元的青年創作者的故事。

兩年三部，等一個機會

王釗這次帶來的是自己的新劇本《窺視》。這是一個有關隱私與窺私的故事。作為攝像頭專家的主人公幫助酒店排查針孔攝像頭，由此順藤摸瓜找到背后的操控者。

故事的靈感來源是，他發現在酒店房間里被安裝針孔攝像頭已經是一個非常高發性的社會事件，于是有必要做一部這樣的電影來進行某種揭露和普及。“網上說80%的酒店都有被安裝攝像頭，但我問周圍人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意識不到這件事。”王釗說。

在他看來，一定程度上，這是一部“積功德”的電影。只可惜沒在創投現場把這一層價值補充一下。

這個項目也入圍了今年金雞創投的60強，但兩次創投里接受到的意見都不甚樂觀，有的評委認為它編造的部分太強，有的評委認為更應該往懸疑類型的方向靠攏。建議是中肯的，但對于創作者來說這些建議的實質無異于重寫。“改我應該不會大改了，但我可以重新再寫一個新項目，以后看看投資人更青睞哪個一點，就拍哪個。”王釗說道。

對于寫作，他一向是筆耕不輟。閑暇的時間里，王釗會寫短篇小說，有的會更新在自己的公眾號上，“一天一篇，四五千字很快的。”對他來說，短篇小說可以把即時的靈感快速記錄下來，成為電影劇本的素材庫。

劇本儲備不少，但他需要的是屬于自己的第一部長片。最近兩年的時間里，他有三個項目在跑創投，去年就帶著《夜間讀物》項目入圍過Hishorts!創投。但離開創投之后，這些項目都無一例外地沒有收到投資方的橄欖枝。“我看那些好的項目，第一名的項目都找不到錢，那沒有入圍的或者沒有獲獎的項目，是不是更找不到錢？”王釗有這樣的疑問。

在沒有辦法控制資方意愿的情況下，持續不斷地創作等待機會降臨是唯一的辦法。對他來說，創投是習以為常的工作之一，對創投的期許也只是將其當作一個曝光的途徑，以及一次拿劇本出來和評審交流的機會。

在鼓浪嶼沒有資方，“但可以聽聽大家的故事，找找靈感，感覺也挺不錯的”。

做帶領觀眾的動畫

動畫長片《聊齋·竹青》的導演黃亮，上一次帶著自己的項目亮相是在FIRST，彼時的名字還沒有加上這個前綴。

在這半年左右的時間里，項目歷經了很大的調整，“當時跑FIRST的時候，我們劇本收到的反饋是不太完整，所以后來又重新寫作了一版劇本，再出來和大家見面。”黃亮表示。

這是一部水墨風格的二維動畫，區別于目前電影市場中主流的三維動畫電影，取材來自于《聊齋志異》中的一個小故事。其第一版的劇本文學性更強，相對更像言情劇一些，對于動畫所需要的留白保留得不夠。到了第二版，黃亮邀請了一位攝影出身的編劇加入，將劇本的文字比例大大降低，把更多的空間留給動畫去施展。目前正在進行劇本的最后一波改動，黃亮引入了一位專業的動畫編劇，對動畫的掌控力能更深一些。

在項目的不同階段邀請不同風格的創作者加入，是黃亮對于自己的項目設定好的進程，“我為什么沒有一開始就讓這個動畫編劇進來，就是因為怕他可能會更容易落入動畫電影編劇的一個模式。”

而對于每個項目都無比渴望的資金，黃亮也希望它盡可能在自己認為合適的時間再出現，“因為動畫電影有很長的前期準備階段，如果資金進來得太早了，比如在選角開始之前就加入進來了，那可能反而會帶來過多的干預。”在黃亮的規劃中，他給這個項目設置的周期是三年，前中后期各一年，目前已經到了測試分鏡段落和文學劇本聯系的階段。

這是黃亮的風格，他會將項目的各個階段籌劃得井井有條。畢業于世界排名第一的動畫學院法國高布蘭學院的他，回國之后也有著豐富的業界經驗，對于一部動畫長片的制作流程有著充分的把握。

但豐富的經驗也依然難掩《聊齋·竹青》的風險，畢竟它的美術風格并非目前主流市場所能接受的類型。“雖然是傳統文化，但是觀眾進電影院不是來受教育的，而是來娛樂的。水墨風最大的局限就是容易陽春白雪，能不能把它變成一個大眾敘事的人民動畫，讓現在被美日動畫養過的這樣一批觀眾也接受，是最大的挑戰。”黃亮提到。

這個挑戰在項目未來的旅途中也必然如影隨形，但黃亮有接受挑戰的勇氣，“我覺得觀眾其實是被帶領的，畢竟《大圣歸來》之前其實很多人是覺得做美猴王沒路子的，但結果我們也看到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最近出品的動畫短片集《中國奇譚》，就以口碑熱度雙豐收的架勢橫掃社交網絡，用水墨風動畫講述了能引發觀眾普遍共鳴的故事，足以證明“帶領”的力量。

去年的黃亮是作為動畫單元的初審評委來到Hishorts!的，也恰恰是在Hishorts!的現場認識了《聊齋·竹青》項目的制片人。談到今年再來Hishorts!，黃亮表示，“我覺得是一個節點，一個項目到了某個節點就需要拿出來跟大家聊一聊。”

這樣的節點就像是一個作品的一場匯報演出，盡管不知道距離它面世還有多久，但屬于它們的2022，有了一個圓滿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