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李如嘉

2月6日，香港與內地全面恢復通關。香港特區署理行政長官陳國基7日表示，通關首日，香港總出入境人次約為28萬，出境和入境人次約各占一半。根據香港入境事務處的數據，自今年1月8日以來，香港各口岸的出入境人數正穩步上升。

飛豬數據顯示，上海、成都、北京、杭州、廈門等城市成為近期赴港澳旅游的熱門客源地。馬蜂窩數據顯示，新年期間赴澳門的客群中，一線及新一線城市游客占比超過50%，廣州、珠海、深圳、北京、上海分列赴澳門客源地前五名。預計2月6日起，二線和三四線城市赴澳門游客將迎來大幅增長。

游客也對港澳旅游產品顯示出了極大的興趣。攜程香港通關后的首場旅游直播當日成交總額突破3000萬元，訂單量超14000單，間夜量達22000。

2月6日至9日，攜程平臺內地游客赴港澳的機票預訂量與上周同期基本持平，酒店預訂量環比上周同期增長15%。

港澳客流復蘇，團隊游再出發

何先生2月8日由上海出發，時隔三年再一次前往香港度假。他乘坐的波音777基本是滿載狀態。他告訴界面新聞，落地香港，他最大的感觸是，“香港活過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海關人多了，香港街頭聽到講普通話的也多了”，他說到達當日半夜兩點鐘和朋友在街上吃夜宵，看到店門外還排著隊。

疫情前，他每年至少都會去香港兩次，看演唱會或者展覽。這次重返香港，他也發現了一些變化，例如新開了一些商場和公園，機票和酒店價格都有所上漲。何先生的機票去程是1250元，回程2300元，比2019年整體高3-40%。他1月在攜程平臺購買的尖沙咀半島酒店單晚預售價格為2300元，現在該酒店已經漲到了4000元。

深圳港澳國旅導游部經理田曦接受界面新聞采訪時，正在九龍塘火車站，她看到站內有不少自由行游客攜帶行李返回深圳。她還表示，從2月6號開始，香港路面車流量增長了很多，商店和酒店的人流量都在上漲。

澳門導游唐女士也對界面新聞表示，澳門街道上過年期間就已經能看到很多游客了，疫情間停業的餐廳在陸續恢復開門。服務游客的車隊也都開始維護保養，在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旅游大巴，景點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出入境人數多的關口，周末過關排隊需要約一小時。許多廣東的年輕人來澳門逛街購物，年紀較大的游客會選擇跟團。

眾游國際旅行社旗下港島假日的澳門首團已在2月8日發出，香港首團也在2月11號順利啟程。總經理叢志表示，2月6日起深圳恢復赴港自助簽注，深圳居民辦理簽注的熱情高漲，到晚上11點還可以看到自助機前排著長隊。

但叢志也表示，報名旅游團的游客數量目前還沒有大幅增長。雖然2月6日之后咨詢量有明顯增加，但是收客量還不是很多，目前一周收客數量約80人。

現在香港部分游客聚集的地方可能旺起來了，但從旅行社的角度看，雖然春節后是傳統淡季，但疫情前同期旅行社一天就可收120到200位游客，旺季時一天能收到2000多位團客，差距還是很大的。根據目前的情況，考慮到大交通成本和旅行社恢復速度，叢志估計到3月15日之前都很難有大規模成行團隊。

從香港酒樓經營情況也可以看出，游客量還未完全恢復。叢志提到，很多為團隊游客提供餐飲服務的酒樓都已經倒閉，目前只有一家能同時容納2000人的市民大酒樓還在營業。曾經這家熱門大酒樓只能為他的旅行社留出一兩個團的空位，現在可以不限量預定。

從業者陸續回歸，期待正常工作

唐女士是澳門人，往返珠海與澳門之間做導游已經有10年了，游客和同事都稱她為阿Yan。疫情期間，由于無團可帶沒收入來源，澳門政府幫助她尋找到了一些兼職工作謀生，她一邊兼職一邊等待旅行社業務重啟。

“這幾年確實是難熬，”她告訴界面新聞記者，“以前當導游時工資是底薪加上帶團的績效，一個月能拿到兩三萬（澳門元），疫情期間一個月能賺一萬左右（澳門元）就很好了，剛夠生活。”

當被問及是否考慮過轉行，阿Yan表示，自己的學歷并不高，也沒別的生意好做，如果轉行只能在賭場工作，需要24小時輪班。而導游相對自由，干了這么多年浮浮沉沉都經歷過，早已習慣了。

內地前往澳門團隊游恢復后，阿Yan又開始當導游了，不過現在依然是類似兼職的工作方式。她平時在一家單位從事保安的工作，旅行社有團隊就請假去帶團，沒有底薪，只有帶團的報酬。她身邊的導游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工作模式，轉行的人很少。

從1月到現在，阿Yan只帶了四五個團。旅行社告訴她下個月開始團隊會多起來，一個月起碼能安排15天帶團，要她提前預留好時間。

阿Yan說，她希望能盡快回到以前正常工作和生活的狀態，一個月保證有20天開工就好。

根據香港旅游業議會2022年10月發布的旅行社業務狀況問卷調查，76%旅行社員工人數跌至不足5名，這個數字比疫情前上升了29個百分點。72%旅行社表示需要一年或以上才能恢復至疫前的水平。

田曦向界面新聞表示，公司的香港首團在2月11日已經出發，這個月目前有兩個80人的團。疫情期間公司的固定導游為了維持家里的基本開支，多數由香港政府安排先找了其他工作，比如去醫院當安全員和醫護，在地鐵站和火車站當安保，或者家教等。春節前旅行社詢問了他們回歸公司的意愿。因為團量較小，旅行社也并沒有主張讓導游辭工，而是希望他們有空的時候來帶團。

田曦提到，她接觸的導游們回來的意愿暫時不強，因為政府安排的工作收入比較高，當導游又辛苦，公司只能打打感情牌勸他們回來。以前有二十多個固定導游，現在勸回來了七、八個。

叢志向界面新聞表示，由于自己的旅行社只經營港澳線路，疫情期間旅游業務徹底停頓，轉而從事跨境電商。他保留了旅行社的線上員工做電商，線下員工則全部解散。

去年12月份，他預感內地赴港團隊游即將開放，便發出召集令要求旅行社線下的老員工1月3前到崗，準備做春節市場。不過實際由于簽注辦理難和政策問題，雖然咨詢量較大，但春節并沒能如他所望開始業務。

叢志表示，目前離開的老員工回歸了30%多，有一些員工對港澳旅游前景還存在疑問。雖然現在的員工數量配合旅行社80人一周的容量還夠用，等后期團量正常了，還是需要加入新鮮血液。

重啟旅游，困難與挑戰并存

在與合作資源對接方面，旅行社也遇到了一些困難。深圳、廈門很多旅行社不再存續，很多香港當地酒店、餐廳等也都在疫情期間倒閉。

另外，雖然游客量還沒有恢復，香港酒店業和車行的價格已經開始上漲。

“他們預期了我們的預期。”叢志表示，旅行社預計香港旅游過段時間一定會旺起來，而香港旅游業界也預期會有一波報復性消費。現在消費還沒到，價格已經開始報復性上漲。

從前香港旅游大巴包車價格是2500港幣一輛，現在已經達到了3300-3500港幣。酒店價格也有上漲，港島假日目前已經在做五一的計劃，往年旅行社批量訂四星級酒店房間是550-600港幣一晚，現在需要750港幣才能拿下。

“我估計真正會把香港的酒店炒成海鮮價，有大幅起落。”叢志說。

不過他也表示，目前成本的上漲還不太會影響到團價。因為經過三年的暫停，現在旅行社的求生欲也很強，幾乎要把全部的利潤讓出，甚至虧本，去搶占市場，進行預熱。

在產品設計上，港島假日也會做出改變，迎接消費升級，無論是餐標、酒店還是線路規劃，都是在做優化。以往旅行社運營的傳統線路，是接近20年前的設計了。在2020年以前，這類線路還能占到市場的七成左右。現在旅行社推出了更多更貼近香港市民生活的線路，也包括香港新開放的一些公園和景點。在餐廳方面，也由旅游餐廳更換為更地道的茶餐廳。

叢志表示，現在全公司每天都加班到半夜，忙著增加人員、改進產品和投資分公司。他認為，酒店和交通成本增長，相比之下參團出游依然有優勢，港澳旅游市場也會有更多競爭者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