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氨基觀察
創新藥研發最大的勇氣不是做下去,而是停下來。
有時候,停下來不意味著失敗,相反只有及時止損,繼續找尋新方向,才會有更大的成功機會。
海外藥企顯然深諳此道。短短兩天時間,面對想象空間日漸狹窄的鐮狀細胞療法市場,三家海外藥企果斷做出了相同的選擇,終止鐮狀細胞藥物研發,將資源投入到更有希望的項目上。
回到國內來說,過去很長時間里,國內藥企背負著投資者沉重的期望,這也使得及時止損,于它們而言成為了一件很難做出的決定。
但是,創新藥研發要拿得起放得下,當競爭格局出現變化后,要及時止損,而不是硬著頭皮往前沖。
這也是一家藥企通往成功路上的必修課之一,只有這樣,才能將有限的資源聚焦與那些真正能夠創造價值的藥物上。
01 兩天三款SCD療法終止開發
曾經備受推崇的鐮狀細胞貧血病基因療法,如今遭遇重創。在剛剛過去的兩天時間里,大洋的彼岸三家創新藥企先后停止了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
所謂鐮狀細胞病,是一種常染色體隱型遺傳病,其發生是由于基因突變導致紅細胞形態異常。患有鐮狀細胞病的患者會出現包括貧血、免疫缺陷、多器官衰竭等多種癥狀,這類患者的壽命遠遠短于正常人。
并且,鐮狀細胞病只能通過骨髓移植根治,但骨髓移植費用巨大、配型極其困難,因此,絕大多數患者只能通過終身輸血維持生命。好在,隨著基因治療技術的崛起,鐮狀細胞病患者迎來徹底治愈的希望。
Graphite Bio便是一家研發鐮狀細胞病基因療法的藥企。其nula-cel療法能夠通過插入新基因,糾正導致鐮狀細胞病的突變,以治療鐮狀細胞病。
不過,nula-cel療法剛剛進入臨床不久,Graphite Bio就選擇退出鐮狀細胞治療領域。2月22日,在對nula-cel項目進行評估后,決定終止的nula-cel開發。
Graphite Bio好像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鐮狀細胞療法研發退潮的故事,就此開始。
同一天,Sangamo公司也選擇停止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Sangamo堪稱基因編輯領域,大藥企合作的人氣王,其合作伙伴不乏吉利德、輝瑞、武田制藥、諾華這些國際大藥企。
賽諾菲同樣為Sangamo所吸引。2018年5月,賽諾菲與Sangamo就鐮狀細胞療法達成了合作。但在2022年1月6日,賽諾菲將鐮狀細胞病候選藥物SAR445136的完全控制權歸還給Sangamo,將研發重點轉移到同種異體通用基因組醫學方法上。
雖然Sangamo表示,沒有賽諾菲的支持自己也能搞定鐮狀細胞療法,但看起來事實并非如此。在最新公布的四季度業績報告中,Sangamo表示將放棄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轉而將有限的資源用于開發法布里藥物和自體腎移植藥物。
2月23日,Intellia的鐮狀細胞療法也慘遭大藥企諾華拋棄。Intellia表示,諾華已經停止在早期人體實驗中開發鐮狀細胞病治療。
海外藥企紛紛放棄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背后,是巧合還是預謀?
02 內卷下的主動放棄
實際上,鐮狀細胞療法的退潮并非沒有預兆。雖然鐮狀細胞療法徹底治愈的噱頭十足,但架不住市場迅速內卷化。
一方面,鐮狀細胞病療法的賽道的想象空間本就狹窄。
雖然全球范圍內有數百萬人患有鐮狀細胞病,但考慮到基因編輯昂貴的價格,真正能負擔的群體,并不會太大。據GlobalData數據,2020年的美國的鐮狀細胞療法市場不過2.277億美元,即便是未來多種療法上市,2030年美國鐮狀細胞療法市場也不過48億美元。
另一方面,鐮狀細胞療法市場規模不大,入局的玩家卻不在少數。
RBC Capital Markets最近的一份報告顯示,目前至少有14種鐮狀細胞療法處于臨床階段,競爭已然十分激烈。顯然,僅僅48億美元的市場,是絕對滿足不了十幾家藥企的胃口。
更重要的一點是,此前鐮狀細胞患者幾乎都需要終身輸血治療,而隨著新療法的逐步問世,鐮狀細胞病治愈成為可能。這也就意味著,隨著基因編輯療法治愈的患者增多,存量患者將會更少。
在這種情況下,真正能夠分到鐮狀細胞療法市場蛋糕的只有頭部玩家。對于那些進度靠后的玩家,等到自己的產品獲批上市所剩下的機會已經不會太多。而近日在鐮狀細胞領域選擇撤退的三位玩家,在進度上便不占優勢。
目前,在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上,進度最快的是是福泰/CRISPR的exa-cel療法。2023年1月26日,CRISPR和福泰向歐洲藥品管理局遞交了上市申請,如果一切順利,exa-cel療法在今年就有希望獲得批準上市。
進度第二的是藍鳥生物,其用于藥物lovo-cel正處于三期臨床階段。藍鳥生物預計這款產品將于2023年第一季度向FDA遞交上市申請。
上文放棄鐮狀細胞療法的三位玩家,產品均處于臨床Ⅰ/Ⅱ期階段,進度稱不上靠前。等到這三位玩家的產品問世之時,留給鐮狀細胞病領域的想象空間,大概率已經很有限了。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這三位玩家會選擇半路退出鐮狀細胞療法的研發了。
03 創新藥研發在質不在量
不僅僅是在鐮狀細胞領域,近期以來,全球各大藥企都在不斷瘦身。
輝瑞在2022年四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中披露,將剔除8個研發項目;百時美施貴寶2022年財報顯示,將削減至少9項資產。
事實上,在海外的藥物研發過程中,根據藥物臨床試驗數據、市場格局變化而調整藥物策略,終止藥物臨床試驗、及時止損,可以說是常規操作。
這不難理解,創新藥研發猶如海上航行,一條船要安然渡過大風浪,就必須減輕負重。尤其是對于小藥企而言,手中資源本就有限,及時調整方向,將不具潛力藥物壯士斷腕,更能夠使得有限的資源集中于更具價值的藥物上。
對于大藥企而言,雖然產品管線豐富,但將個別療效、安全性存疑或是市場前景不佳的藥物踢出管線,并不會對自身發展造成重大影響。相反,還能節約資源。
但在國內,對于從me too和fast follow發展而來的中國創新藥企而言,止損似乎是很難做出的決定。敢于直言風險,終止試驗的藥企并不多。
不過,隨著市場的變化,這種情況也在發生改變。我們看到,更多的藥企開始坦然應對創新藥研發過程中的變化,并適時對藥物研發方向的調整、及時砍掉不具潛力的藥物。
比如,三葉草生物。2022年6月5日,三葉草生物發布公告,對外介紹了公司最新的發展規劃。即,優先把所有資源配置給新冠疫苗這一項目,暫停目前的其他3個臨床管線投資,減少非新冠項目和新項目的投入。
比如,和鉑醫藥。2022年10月,和鉑醫藥管線中的特那西普因療效不佳停止臨床三期試驗,通過及時止損,和鉑醫藥能將研發資源投入到其他更有潛力的產品上。
再比如,和黃醫藥此前宣布積極進行戰略轉變。一些早期研究不會再被優先考慮用于內部開發,而是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在那些最前沿的、最有可能推動近期價值的藥物身上。
不管是因為藥物自身的原因,還是因為市場變化原因。面對波詭云譎的市場,藥企能夠盡早做出策略調整,及時止損,將資源集中在更具希望的藥物上的態度是值得肯定的。
因為創新藥研發,比拼的從來都不是量,而是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