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全球第一大小麥出口國的糧食出口市場正在洗牌。

兩大國際糧食貿易巨頭接連宣布退出俄羅斯。3月30日，全球七大糧商之一的維特拉（Viterra）表示，已決定7月1日之后不再出口俄羅斯原產糧食，正評估轉讓在俄業務和資產的方案。前一天，全球最大的農產品貿易商嘉吉（Cargill）致信俄羅斯農業部，表示計劃7月起停止從俄羅斯采購出口糧食，不過，該公司在俄的其他業務（食品、工業和金融）維持不變。

這兩家公司上一季度的糧食出貨量約占俄羅斯糧食總量的14%。據加拿大皇家銀行稱，按俄羅斯谷物出口量計算，維特拉是俄谷物的第四大出口商，嘉吉是第六大出口商。

俄羅斯的小麥出口約占全球市場的17%。在跨國公司參與的二三十年間，俄羅斯的小麥出口增長了五倍，該國的小麥成為全球貿易基準價格。俄羅斯農業部表示，嘉吉的決定不會影響俄羅斯的糧食出口，“無論由誰管理，該公司的糧食出口資產都將繼續運營。”

關于退出原因，維特拉在聲明中寫到，經過過去一年的持續監測，它們得出結論，“在俄業務不再符合公司的長期發展方向”。而嘉吉表示，其撤出決定與“糧食出口相關的挑戰持續增加”有關。

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在俄的西方公司面臨內外壓力。一方面是西方的政治和道德壓力，不少西方跨國公司都或主動或被動地退出了俄羅斯市場，國際谷物公司也一直在縮減俄羅斯業務。即便部分西方公司想要繼續留守，他們也會發現面臨很多技術上的難題，在西方重重制裁下，在俄正常開展業務的難度加大。

以俄羅斯谷物為例，即便俄羅斯糧食不受制裁，但一些涉及糧食業務的俄羅斯國有銀行在制裁之列。另外，許多保險公司和航運公司對與俄羅斯公司合作越來越謹慎，這推高了公司的業務成本。即便俄羅斯國企Rosagroleasing計劃建造60多艘用于糧食出口的大型散貨船，但這將需要數年時間，遠水難解近渴。

另一重壓力來自俄羅斯國內。隨著地緣政治緊張局勢不減，以及全球糧食危機的壓力增加，多國政府正愈發重視糧食主權問題。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的話稱，俄羅斯一直在加大外國貿易商獲得糧食出口所需文件的難度。

自去年12月以來，包括俄羅斯主要產糧區州長在內的多位知名人士相繼發聲，呼吁政府限制外國人在俄食品市場的影響力。去年底，俄羅斯化肥巨頭Uralchem就表示如果外國公司退出，它有興趣購買嘉吉和維特拉的在俄資產。俄羅斯國企“聯合谷物公司”（UGC）旗下公司OZK也表示，希望“完全擺脫國際貿易商的參與，直接與進口國合作”。該公司已經直接與土耳其合作伙伴簽署了幾份小麥合同。

隨著嘉吉和維特拉的退出，俄羅斯排名前十的糧商中，僅剩荷蘭的路易達孚一家外國巨頭。俄羅斯糧食出口將掌握在本土企業和國企手中，俄羅斯政府將對糧食出口擁有更大控制權。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事實業已形成：在全球地緣政治緊張的時刻，糧食安全的重要性更加凸顯，每個國家都想將飯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西方交易商看來，這意味著潛在的市場風險，或導致對俄羅斯谷物的競購減少，從而影響俄羅斯國內谷物價格和農民收入。另外，還可能導致俄羅斯谷物出口及價格漸漸與美歐市場脫鉤，而俄羅斯的谷物出口，可能將更多地在政府間進行。

咨詢公司AgResource的創始人Dan Basse說：“如果俄羅斯糧食出口更多地由國家控制，我們對它們的報價的信心就會降低，透明度也會降低，全球糧食行業將是輸家。”

據咨詢機構UkrAgroConsult最近的預測報告，2023年俄羅斯谷物總產量預計為1.279億噸，比上年減少19%。但是其出口有望繼續增長，因為結入庫存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