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潘文捷

界面新聞編輯 | 姜妍

據哈佛大學歷史系勞埃德·布蘭克費恩講座教授大衛·阿米蒂奇（David Armitage）的推特消息，政治思想史家約翰·波考克（John Greville Agard Pocock）于當地時間12月13日去世，享年99歲。大衛·阿米蒂奇稱波考克是“他那一代人中最杰出的政治思想史家”。

波考克1924年出生于英國，生命早年的大部分時間在新西蘭度過。1966年他移居美國，后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擔任終身教授。他是劍橋學派主要成員，以對現代早期的共和主義（尤其是歐洲大陸、英國與美國的共和主義）的研究、對英國普通法歷史的著述、對愛德華·吉本與其他啟蒙主義歷史學家的態度以及對政治話語史的貢獻而著稱。

波考克的思想史史學方法以“歷史語境”分析法聞名。在 20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初，他（引入政治思想的“語言”）與昆汀·斯金納（注重作者意圖）和約翰·鄧恩（強調傳記）非正式地聯合起來，以“劍橋學派”的身份研究政治思想史。對于波考克來說，最為重要的是“探討特定時期的政治討論和政治實踐所能利用的言說和書寫語匯，把政治思想史的研究轉化為政治語言的研究”（《德行、商業和歷史》代譯序）。作為一個學派，他們的研究內容也存在共同特征，都關注從文藝復興到啟蒙運動時期的政治思想，致力于發掘古典政治中的共和主義傳統。

波考克的第一本著作是《古代憲法與封建法》，這是一本英國憲政史的力作，重新發掘“古代憲法”思想。但波考克真正的重磅力作則是重構“大西洋共和主義傳統”的《馬基雅維利時刻》。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劉小楓曾經指出，波考克對列奧·施特勞斯在《自然權利與歷史》《關于馬基雅維利的思考》等作品中對馬基雅維利進行的論斷忍無可忍，所以接受了斯金納建議的“馬基雅維利時刻”這個具有論戰性質的書名。馬基雅維利長期以來被認為是“邪惡的教誨師”，施特勞斯也這樣認為，然而，波考克卻說，美國的立國原則和“邪惡的教誨”具有思想史上的淵源。因為馬基雅維利注重的是古典時代對公民參政和民兵思想的理想、對共同善的追求，因此，在共和主義者的視角下，大西洋共和主義傳統就起源于“馬基雅維利時刻”。

在退休以后，波考克還出版了《野蠻與宗教》六卷本，他稱之為對“歷史寫作的歷史”進行的探索。該作關注英國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本居住的世界，吉本將羅馬帝國衰落的災難理解為古代美德與現代商業之間不可避免的沖突。波考克通過此書展示出英法啟蒙運動內部政治話語的繁復多樣。

參考資料：

J. G. A. 波考克：《“馬基雅維利時刻”四十年：債務危機、第二修正案與全球的拜占庭時刻》（2016）

劉小楓：《波考克如何為馬基雅維利辯護》

季周：《波考克：一位從歷史研究進入政治思想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