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豹財經社 王亞駿

連跌了七天的特斯拉股價，被馬斯克一句話給拉上來了。

“我們已經更新了未來的汽車陣容，以加快新車型的推出，其中包括了更便宜的車型。”特斯拉在Q1財報里的這句表態，刺激公司股價在盤后漲超13%。而就在財報發布前，特斯拉股價已經連跌了七個交易日。

Wedbush分析師、特斯拉知名多頭Dan Ives認為，如果馬斯克放棄Model Q，選擇將Robotaxi列為優先事項，那么公司的故事可能會從“灰姑娘”變成“猛鬼街”。

“灰姑娘”就是馬斯克口中“更便宜的車型”Model Q，它門檻更低，卻有巨大的市場潛力，就像有望逆襲成王妃的普通女孩。投入巨大卻屢屢跳票的Robotaxi則是“猛鬼街”，它可能讓華爾街和投資者們被嚇得退避三舍。

能讓馬斯克一語扭轉乾坤，Model Q這位灰姑娘，究竟有何魅力？

灰姑娘，加速跑

在財報電話會上，馬斯克為“灰姑娘”的到來給出了明確的時間。他預計Model Q將在2025年初，甚至今年晚些時候開始生產。

三個月前，生產Model Q的計劃還是在2025年下半年。

Model Q售價為2.5萬美元，將是特斯拉最便宜的一款車型，也是特斯拉重回高速增長的希望。馬斯克曾表示，特斯拉正處于“兩個增長浪潮之間”，他希望Model Q能夠掀起下一個增長浪潮。

特斯拉眼下所面臨的增長瓶頸，在最新一季財報里寫得明明白白。

今年Q1，特斯拉營收同比降9％至213億美元，凈利潤同比降55％至11.3億美元，毛利率為17.4%，創近17個季度新低，季度交付量同比跌8.5%至38.68萬輛。這些關鍵數據，均低于華爾街的預期。

在特斯拉最重要的中國市場，廉價車型的作用更顯得尤為重要。在財報電話會上，有分析師在提問中將廉價車型視為特斯拉與中國同業競爭的重要武器：“公司什么時候可以推出便宜又好用的車型，從而在與他們（中國車企）的競爭中處于更加有利的地位？”

Model Q在馬斯克的宏圖中占有重要一席。去年發布的特斯拉“宏圖計劃”第三篇章顯示，對于更便宜的小型電動汽車，馬斯克的長期目標銷量為4200萬輛，而目前主力車型Model 3/Y銷量目標為2400萬輛。

事關重大，有關這位“灰姑娘”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市場的警覺。

4月7日，路透社報道稱特斯拉將放棄推出廉價車型，馬斯克迅速回應稱路透社在“說謊”。

兩天后，高盛在年內第三次下調了特斯拉的目標股價。該行分析師Mark Delaney表示，將維持對特斯拉的中性評級，并將目標股價從190美元下調至175美元。這位分析師稱，如果特斯拉2.5萬美元的車型延遲推出，將對特斯拉股票產生重大負面影響。

4月以來，馬斯克在自動駕駛業務上動作頻頻，加劇了華爾街的擔憂，成為財報發布前股價七連跌的重要原因之一。

Dan Ives認為，如果馬斯克將Robotaxi作為優先事項，而放棄Model Q的話，特斯拉將面臨一場“史詩級”災難，因為Robotaxi業務尚需要五至六年才能準備就緒。

因此，相比此前的季度財報，這一季華爾街最為關心的不是特斯拉的降價、裁員或者毛利率，而是Model Q。

在得知Model Q將加速到來后，曾擔心馬斯克選擇“猛鬼”的Dan Ives，稱贊了特斯拉CEO的領導力，“特斯拉需要一個成年人在房間里，馬斯克就是房間里的成年人。”

漫長的空檔期

去年年初，特斯拉率先在國內挑起了價格戰。但打了一年的價格戰后，相比2022年，特斯拉在國內新能源市場的市占率卻在原地踏步（2022年、2023年均為7.8%）。

在全球市場，特斯拉的交付表現也乏善可陳。

據富國銀行的數據，2023年上半年，特斯拉全球的汽車價格平均下降了12%，交付量同比增長了19%；但在下半年公司繼續降低車價和推出激勵措施的情況下，汽車交付量同比漲幅卻放緩至3%。該行分析師表示，這一數字“低得令人擔憂”。

而價格戰也讓特斯拉付出了不菲的代價。2023年，特斯拉全年毛利率為18.2%，相比上一年下降了7.4個百分點。

進入2024年，降價仍然是特斯拉的主要武器之一。1月12日，特斯拉中國宣布下調旗下Model 3與Model Y的售價，降幅0.65萬~1.55萬元。3個月后，特斯拉又在全球范圍內進行了降價。

除了降價外，特斯拉也在想盡辦法降低消費者的購車門檻。在財報發布同日，特斯拉中國宣布推出限時“0首付”活動，適用車型為Model 3和Model Y。

雖然今年依舊發動了價格攻勢，但在Q1財報中，特斯拉已經開始主動降低市場的預期：“2024年，我們的車輛銷量增長率可能會明顯低于2023年。”

新車沒上市，老車又越來越不能打，是造成特斯拉需求下降的重要原因。

2023年，Model 3和Model Y的合計交付量，占特斯拉全年總交付量的96.2％，但這兩款走量車型的發布時間要分別追溯到2016年和2019年。

在國內市場，一款車型的產品生命周期通常在3～5年之間，Model 3和Model Y均已到了要換代的時間。

在美國市場，標普全球旗下研究機構S&P Global Mobility也在報告中預計，僅靠Model 3和Model Y兩款車型，特斯拉在美國電動車市場的份額預計到2025年將跌至20%以下。

雪上加霜的是，特斯拉在售車型的產品力優勢也在被對手追平甚至反超。

去年2月，特斯拉挑起價格戰之初，身為特斯拉車主的集度CEO夏一平就表示，特斯拉降價幅度較大的核心問題是產品力出現了非常嚴重的下滑，“花了錢買FSD，花了好幾萬，到現在還沒用上，語音體驗比較差，智能駕駛也沒做好，網絡還經常連接不上，智能化的綜合體驗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他認為，對比當下國內研發的產品，特斯拉的車型已不具備核心競爭力。

在本次財報發布前夕，一向樂觀的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感嘆道：The car business is tough（汽車這門生意真的很難）。

灰姑娘，會不會遲到？

特斯拉亟需一位“灰姑娘”救場，但并非所有人好看Model Q的未來。

Freedom Capital Markets首席全球策略師Jay Woods表示，特斯拉看起來很有希望，但馬斯克一貫以來“跳票”的作風，讓承諾變得不太可信。

馬斯克曾多次在Model 3產量時間、Cybertruck交付時間、4680電池量產時間等多項重大事件上食言。在這份長長的跳票名單中，時間跨度最大的便是備受期待的自動駕駛。

· 2014年，馬斯克曾對《華爾街日報》表示，特斯拉將在6年后推出無人駕駛汽車，“到時它們將充斥在那些愚蠢的還需要人類駕駛的汽車周圍”。

· 2015年，在接受《財富》雜志采訪時，馬斯克表示特斯拉在2年時間里就能生產出一輛全自動駕駛汽車。

· 2019年，馬斯克承諾在不久的將來，特斯拉所有車型都將成為功能完備的自動駕駛汽車，至2020年底，將有100萬輛特斯拉Robotaxi上路。

· 2020年，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云端峰會，馬斯克表示特斯拉已經非常接近L5級別自動駕駛，有信心在當年完成開發L5的基本功能。

· 2022年初，在財報電話會上，馬斯克稱當年將實現全自動駕駛。

· 2023年7月，馬斯克在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表示，特斯拉可能在2023年晚些時候具備L4或L5的完全自動駕駛能力。

然而，時至今日，馬斯克吹過的牛依舊未能實現。

在Q1財報電話會上，馬斯克又表示，“無論如何，就算我明天會被外星人綁架，特斯拉也會解決好自動駕駛問題。”

而有關Model Q的承諾，則可以追溯到近4年前。

2020年9月，馬斯克稱設計和生產2.5萬美元的電動汽車，一直是公司的夢想。這個夢想，讓市場為之遐想。興業證券曾在一份研報中預計，Model Q將在2024年初面世，并在2025年Q2銷量超越Model 3和Model Y的總和。

但這個夢想，一度險些夭折。

去年出版的《馬斯克傳》一書中寫道，馬斯克在宣布Model Q夢想后的兩年 ，又多次否決了這個想法，理由是能讓他“孤注一擲”的Robotaxi，會讓其他 型相形 絀，而Model Q并不是一個“多么令人興奮的產品”。

直到2023年2月，特斯拉設計負責人弗朗茨·馮·霍茲豪森將Robotaxi和Model Q的 輛模型并排放在馬斯克面前時，他才被Model Q的設計所打動，從而決定生產這款車型。

在財報電話會上，特斯拉高管表示，會盡快將最實惠的汽車送到客戶手中，公司生產線已經為新車型開放了產能。

這一次，“灰姑娘”能如期赴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