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解局
前兩天，賽力斯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控股子公司賽力斯汽車有限公司擬收購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及其關聯方持有的已注冊或申請中的919項問界等系列文字和圖形商標，以及44項相關外觀設計專利，收購價款合計25億元（不含稅）。
華為為什么要將問界商標賣給賽力斯？
華為虧了，也賺了？
這里，先把華為、賽力斯、問界這三者的關系理清楚。
賽力斯，全稱為賽力斯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位于重慶的汽車企業。
“AITO問界”是華為、賽力斯在2021年12月合作推出的新能源汽車品牌。
兩者的合作關系是，賽力斯負責生產，華為從產品設計、產業鏈管理、質量管理、軟件生態、用戶經營、品牌營銷、銷售渠道等方面提供全流程支持。
表面上看，“AITO問界”屬于賽力斯，實際情況要復雜得多。
就拿“AITO問界”這個商標來說，“AITO”及其LOGO商標屬于賽力斯旗下的重慶潽康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
“問界”商標原歸屬北京永安世達科貿有限公司，后來轉給了華為技術有限公司。
也就是說，“AITO”為賽力斯擁有，“問界”屬于華為。
華為持有的問界商標
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組合，在汽車行業也是獨一份。
難怪網友戲稱，“AITO問界”是華為的親兒子。
在華為的“撫養”下，問界發展勢頭很猛。
2024年7月2日，賽力斯披露了6月份的產銷快報：
AITO問界全系6月單月交付突破4萬，創歷史新高。其中，AITO問界M9 6月交付17241輛，累計大定超10萬輛；AITO問界新M7 6月交付18493輛，上半年累計銷量突破11萬。
特別是問界M9定價50萬級，大定破10萬輛，顛覆傳統一線豪華品牌的統治地位，成為新晉一線豪華品牌。
問界如日中天之際，華為為何要賣掉商標？
有人認為，這是在為問界出海做準備。
理由是，部分歐美國家對華為不友好，AITO問界掛著華為的車標，不利于出口。
這個理由不成立。
其一，從最近媒體曝光的信息看，問界海外版車型的官圖，車頭的車標已經從“AITO”換成了“SERES”。問界M5、M7和M9將在今年進軍歐洲市場，對應海外命名為SERES 5/7/9。
問界海外版車型
問界海外版根本不用問界商標，此前的推測也就不成立。
其二，問界整個汽車的解決方案都是華為提供的。
如果歐美國家要借華為話題炒作，除非問界“脫胎換骨”，否則，無法只靠華為賣掉商標“蒙混過關”。
華為賣掉問界商標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向外界傳達“不造車”的態度。
問界是華為與車企合作的第一款產品，也是合作最深的一款產品。
雙方合作的邊界在哪里，華為與賽力斯也在摸索。
合作初期，為了借華為品牌效應擴大問界的影響力，問界一度傍上了華為。
2023年3月，AITO汽車官方微博發文，配圖中，“AITO問界”變成了“HUAWEI問界”。
僅僅過去23天，華為2022年度財報發布之際，華為創始人、董事長任正非署名簽發《關于華為不造車的決議》，“華為不造車”且“有效期5年”，同時還強調“不能使用華為或HUAWEI出現在整車宣傳和外觀上，或作為汽車品牌”。
當天，一批帶有“HUAWEI問界”字樣的海報、宣傳物料被緊急拆除。
這次華為“忍痛”賣掉問界商標，也是在踐行“不造車”承諾。
其實，在賣掉問界商標之前，華為已將“智界”商標轉讓給了奇瑞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將“享界”商標轉讓給北京新能源汽車股份有限公司。
可見，造不造車這事，華為想明白了。
關于將問界商標賣給賽力斯，華為表示：
華為將問界等系列商標轉讓給賽力斯，同時華為將繼續支持賽力斯造好問界、賣好問界。
華為一貫堅持不造車，而是利用領先的智能網聯汽車技術，持續幫助車企造好車、賣好車。
華為將繼續與車企為用戶打造卓越的智能汽車產品，提供極致的智慧出行體驗。
問題是，華為以什么樣的方式“幫助車企造好車、賣好車”？
答案是鴻蒙智行。
鴻蒙智行，就是升級版的華為智選車業務。
不同之處在于，在華為看來，鴻蒙智行是一個汽車技術生態聯盟，與合作伙伴一起，推進汽車智能化技術發展，為用戶打造卓越的智能汽車產品，提供極致的智慧出行體驗。
既然是生態聯盟，能否成功的關鍵，要看聯盟是否足夠開放，華為這個“盟主”是否足夠中立。
順著這個思路看，此前華為持有問界、智界的商標，有損“盟主”的身份，不利于生態聯盟的發展。
一方面，在聯盟內部，華為與車企關系親密程度不同。
有的持有商標，有的不持有，有的是“親兒子”，有的是“干兒子”。
因為親密程度不同，華為投入的資源不一，導致車型銷量差別很大。
比如，剛剛過去的6月，問界M9交付17241輛，問界新M7交付18493輛，問界新M5交付7046輛，智界S7只交付了2995輛。
鴻蒙智行全系銷量
這給外界造成一種印象，加入鴻蒙智行生態聯盟的車企，銷量取決于與“盟主”的關系，與聯盟本身無關。
華為有點搶了鴻蒙智行的風頭，削弱了后者的開放性與吸引力。
另一方面，在聯盟外部，讓外界心存疑慮。
雖然華為宣稱不造車，但此前的智選車模式與自主造車模式邊界不清。
特別是持有問界商標，給人一種隨時都有可能下場親自造車的感覺。
華為到底是可以合作的供應商，還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眾多車企不免心存疑慮。
這次，華為賣掉問界商標，再次宣示“不造車”，便是在打消車企的疑慮。
此前，賽力斯發布的評估報告提到，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及其下屬企業持有的部分無形資產的市場價值約為102億元。
華為只賣了25億元，很多人說虧了。
這恰恰表明了華為的決心。
賣掉問界商標，也意味著，華為放棄一個當紅新能源汽車品牌帶來的潛在巨大收益。
但是，華為也將獲得其他車企的信任，有利于開拓業務。
鴻蒙智行，路走寬了，也賺了。
站在整個汽車產業體系看，我國已有100多個汽車品牌，已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生產國，但是，全球十大汽車零部件供應商中，只有一家做動力電池的寧德時代。
全球十大汽車零部件供應商 圖片來源：蓋世汽車
排名第一的博世集團，汽車相關營收超550億美元（4000億元人民幣），比長安汽車、長城汽車兩家的營業收入之和還要多。
當前，我國缺的不是汽車品牌和整車制造企業，而是頂尖的配套企業。
配套企業不強，我國汽車產業之基不穩。
問界的成功已經證明，華為強大的賦能能力。
華為繼續深耕創新技術，構建生態體系，將會推動中國汽車產業發展。
一個不造車的華為，對于中國汽車產業更重要。